從那以後,我再沒聽她提過從前。
而我一直努力著,想她主動和我提起從前。
可惜始終沒能成功。
又比如。
沿著邊境誅殺妖獸收集妖力的那十年裡,無論環境多麼惡劣,她隨時躺下便能入睡。
可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立刻就會驚醒。
這是警覺性麼,若注意看,就能看到她驚醒那一刹,雙眼裡寫滿恐懼。
越恐懼,她講話就越大聲。越強的對手,她就越拚命。
這是莽撞麼,她隻是明白自己沒有退路,也沒有人為她撐腰,不硬著頭皮殺出一條血路不行。
慢慢的,她帶給我的不再是如同“母親”一般的溫暖。
恰好相反,許多時候我很想抱抱她,給她一些溫暖。
可她始終堅持我是個“病人”,我又犯病了,她會用“天狂”打我,敲暈我。
這都是自己造的孽。
……
陰長黎一連串看下來,看了幾十個“比如”。
生活中一件關於她的平凡小事,也拿來抽絲剝繭的分析。
他漸漸看進去了,因為這一路寫下來,心境越來越貼合現在的自己,能引發的共鳴也越來越多。
他認真看著,一直看到最後。
……
再比如。
我問她索要定情信物時,想要的是青絲,她卻給了我一把菜刀。
是她真的一點都不解風情?
她一直堅定的拒絕我,自然不會給我什麼信物,但她才看過我的一些不堪的記憶,不忍心讓我失望難過,才拿出那把菜刀來。
就像,當年突然在飯桌上講起笑話一樣。
說起來,之所以選擇她來改命,是因為摸不準她的路數。
其實她的路數是很簡單的,隻是了解她不能隻用眼睛,要用心,要仔細。
將她層層剝開,才會發現她並不是天生向陽的向日葵。
她紮根於汙泥,拚勁全力的去麵朝太陽,追逐太陽。
這才是她最打動我的地方。
相比較畏懼痛苦就躲藏在陰暗中的我,她勝過百倍。
如果我這一生的痛苦,都是來自於命運的苛待。
唯有錯過她,是我自作自受。
如果醒來後我不能珍視她,放過她也好,滾遠一點吧,我不配。
……
滿牆密密麻麻的字,最後以“我不配”作為結尾。
陰長黎凝視著“我不配”三個字,凝視了很久。
他的思路從“我要不要接受這個弱點”,逐漸變成了“我配不配擁有這個弱點”。
項海葵是個絕世好姑娘。
自己則是一攤汙泥。
他想了很久。
哎?這不對啊?
“激將法?”陰長黎恍然明白過來,他捏著眉心,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像是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在博弈,“自己攻心自己,自己給自己洗腦,可還行?”
但看完這一切,陰長黎還真是生出了一種,自己如果錯過她,像是錯過什麼了不得的寶藏。
他又從十年前的記錄開始看,不知為何,這次好像沒那麼惡心了。
看著看著,他甚至還笑了一下,眼尾餘光落在一排排向日葵上,那些大臉盤子似乎都在呲著牙嘲笑他。
他立刻收斂笑容。
真惡心,這次罵的是自己。
隨後陰長黎閉上眼睛,字從靈璧上一串串飛下來,環繞在他周身,開始往他靈台裡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