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你沒讓我離開,我不敢。”烏龜說到這裡,頓了頓,語氣遲疑，小心翼翼道：“我想吃炸雞……”
雲川垂眸看著它。
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覺得周圍氣溫似乎變低了些,莫名的陰冷逐漸蔓延開來。
啃貓糧的黑球整隻貓都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嘴裡叼著的貓糧咬了一半。
“我不吃了不吃了！”烏龜“嗖”地將四肢和頭部都縮進殼裡，連忙喊道。
沉默幾秒，雲川忽然笑了,笑臉柔和,仿佛初冬的第一縷陽光，脆弱又溫暖。
先前莫名的陰冷為之一掃而空。
“既然你不肯走，就給我辦件事，辦成之後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我送你回去，你散播域主候選者在這裡的消息,若是有人被引來,就算你成功。”
“我絕對不會泄露你半點信息，我發誓！”烏龜縮著頭,以為他在說反話。這個人看起來壞得很，休想騙我龜仙人！
“不，我現在需要你把我的信息傳遞出去。”
......
點了炸雞外賣，讓烏龜進食完畢後,雲川將它放回公園裡的池塘。
“你會回來找我吧？”
烏龜潛入水中，探出一個頭問雲川。
“放心。”
“你一定要回來找我啊！”它不放心地喊道。
“有人來了。”
雲川提醒，烏龜閉嘴不言，戀戀不舍地潛入水中。炸雞也太好吃了吧！人類竟然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食物。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陌生的號碼。
“你好，是雲川嗎？你什麼時候方便來公司上班……”
是公司打來的電話，從發生意外的第三天起，他就請了長假，直到現在也沒去上班。
半個月了。
他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繼續以往的人生軌跡，隻有辭職一條路。
雖然雲川現在有異於常人的身體和能力，但也得想想其他辦法維持生計。
一個小時後，雲川從經理辦公室出來，在工作位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雲川，你是不是生病了？”同事看著他收拾東西，問道。
“身體有些不舒服，大病沒有。”雲川笑了笑，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進來，灑在蒼白近透明的臉頰上，在酒窩裡暈開淡淡的陰影。
“雲川？半個月沒看到你，去哪了，也不打聲招呼。”另一名男同事聽到交談聲，從隔間探出頭來，才發現是他。
“你怎麼了，臉這麼白，收拾東西做什麼。”
“私人有點事，辭職了。”
“這麼大事你都不跟我說一聲……”男同事站起來，拉著雲川往外走。
“回來也不告訴我，要不是我聽到你們說話都不知道你來了又走了，你不夠意思啊，走走走，我們出去聊聊。”
他叫楊飛，向來自來熟，算是公司裡麵和雲川最熟悉的人。
兩人來到陽台。
“抽煙嗎？”
“不了。”
楊飛點燃香煙拿在手裡，用力吸了一口。
“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介意啊，你辭職是不是要跳槽，那邊待遇怎麼樣？”
“你誤會了，我辭職是自身原因，沒找新工作。”
雲川說著，不準痕跡地掃了楊飛幾眼。
後者眼下青黑，嘴角冒了顆痘痘，眼中有不少紅血絲，衣服皺巴巴，精神狀態很不好。
“唉。”
楊飛歎了口氣，沉默半晌，捏著煙頭看香煙燃燒。
“……你辭職也好，這個地方……”
他猶豫著，說話吞吞吐吐。
“怎麼了？”
雲川適時接話，倒是有幾分好奇。
大家平時工作狀態還不錯，公司氛圍挺好，楊飛這是遭遇了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可能不會信。算了，你這人就算不信也不會嘲笑我，我憋著挺難受的，跟你說了吧，反正你也辭職了，就當我壓力大發牢騷，聽完就忘行不行？”
“嗯。”
“要不是家裡急用錢，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新工作，我真想和你一起辭職。
你請假之後，我們開始忙一個項目，經常加班加到淩晨，那天晚上大家都走了，我還有點事沒做完，就想弄完再回家，大概淩晨十二點半左右，聽到辦公室門口有腳步聲，像穿著皮鞋在走動。
走到門口就停下了，我以為是誰落下了東西，也沒在意。
過了大概幾分鐘，沒看見有人開門，卻聽見腳步聲在辦公室內響起，那個聲音很清晰，就是皮鞋走在地上“啪嗒啪嗒”，在我背後，我聽著他一步步走過來。
回過頭看，一個人影也沒有，腳步聲也消失了。
我心裡發毛，僵了一會，不敢再待，就趕緊轉過頭把文件保存，誰知道剛轉過頭，那個腳步聲又在背後響起。”
楊飛說到這裡，吸了口煙，抽煙的手微微顫抖。
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害怕，到現在還怕得很。
“文件已經保存了，顧不上其他，我拔腿就跑，連公司門都來不及關，那個腳步聲也跟在後麵追著我跑，我不敢回頭看，跑出去的時候聲控燈沒亮，走廊裡黑幽幽的，我摔了一跤，後麵的腳步聲也停下，然後就感覺到好像有人站在我身後，朝我後頸吹氣，那口氣從頭頂涼到腳，骨頭裡都像在往外冒寒氣。
後來我不知道怎麼稀裡糊塗跑出去的，第二天小吳說我走的時候沒鎖門，電腦也還開著。”
“唉，我去了幾個寺廟燒香拜佛，前天晚上在廁所又遇到了那個腳步聲，當時才八點多，現在聽到皮鞋腳步聲就疑神疑鬼，有人站在背後就緊張，真在這待不下去了，要不是沒有錢……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壓力太大，出現幻聽了？”
楊飛說著說著，轉頭看向雲川。
後者靜靜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化作深不見底的漩渦，要將人牢牢抓住，沉溺其中。
就在楊飛看著漩渦就要沉下去時，那雙眼睛微彎，雲川淺色薄唇微微張合，清朗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我想我找到新工作了，你要請我驅鬼嗎？收你友情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