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一路將車開到山腳才停下來。
“到了, 再前麵車過不去,得你們自己走了。”
“啊?到了?”印叔如夢初醒,到這時思維才完全恢複過來。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糟,小姑娘要半路下,忘了把你放下去!”他扭頭看向胡琬:
“反正司機都要原路返還,你要不跟著坐回去吧。”
“我……”
胡琬忐忑地去看雲川,後者平淡地看她一眼:“她一個人回去挺危險的。”
“對對, 時間也不早,我有點害怕, 你們要去哪兒?要不……要不我跟你們一塊去吧。”
“跟我們一塊去!?不行,你不能跟我們走。”
印叔明白胡琬一個小姑娘在這荒郊野嶺的, 怕司機路上起壞心思。也很驚訝同是陌生人, 她這麼信任自己和小川,但她萬萬不能跟著他們二人。
他們可不是出來遊玩的。
“我們下車還要翻山呢, 走不少路, 去的地方也挺危險, 你跟著我們不太合適。”
“沒關係, 印叔, 我們去探親會有什麼危險。”雲川突然道。
“小川, 你又不是不知道……”印叔困惑雲川為什麼會這麼說。
雲川對他眨眨眼,使了個眼色。
印叔茫然, 卻沒再阻攔胡琬跟著他們一塊。
三人下車,司機調頭離開。
“小川……”印叔欲言又止。
“放心吧,她不是常人, 不會有危險,我心裡有數,具體的事情回去後再和你說。”
“好吧。”
印叔無奈道,他知道雲川有事瞞著自己,但沒想到事事都瞞著自己。
三人此時的位置在獨峰嶺山腳,此行不是來爬山的,因此要從山腳繞過去,到達另一邊,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印叔和同伴迷路後看到的村莊位置。
沒走幾步,印叔就滿頭大汗,後背都被打濕。
天氣炎熱固然是一個原因,更多的卻是心中對目的地的畏懼。
為了雲川的身體,儘管內心焦灼,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雲川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同樣緊張忐忑,又害怕母親不在原地,找不到她。思緒百般複雜。
胡琬內心:我最苦,我最難,叫你眼瞎,倒黴透頂。
三人各懷心思,悶頭趕路。
......
“我記得應該就在那邊啊……怎麼不見了?”
印叔拿著指南針向遠處眺望。
雲川順著他的視線朝遠處望去。
隻見到那個方向有一塊區域被灰蒙蒙的氣體籠罩,看不清被遮住的景色。
那似乎是陰氣,濃鬱得能在眼中顯出顏色,倒是頭一次見。
“應該是在那邊,跟我來。”
“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
“我怎麼還是看不到……”印叔疑惑地四處張望,和胡琬兩人跟在雲川後麵。
直到走到近前,破敗的村莊才突然出現在印叔眼中。
印叔驚了一跳。
村子比二十多年前更破了,房子又塌了幾間。
了無生息,沒有人氣。
就像個無人居住的荒村。
“小川。”他拉住領頭的雲川,低聲道:“我們繞過去,千萬不要進這個村子。”
“來不及了。”
從印叔能夠看到這個村子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踏入村子的範圍。
“彆擔心,不會有事。”雲川安撫地拍拍印叔的手。
印叔聽不進去,他抬頭看了眼天色,太陽還沒落山,內心稍安。
根據二十多年前的經驗,天黑前不會有事。
“好吧,動作快點,我們得從村子另一頭出去。”
雲川點頭,順便警告地看了眼胡琬,不要在這時候搞小動作。
胡琬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會乖巧安靜,絕對不搞事。
他沒告訴印叔此時已經不是二十多年前。陰氣濃鬱得能抵消陽氣帶來的傷害,用不著等到天黑,那些村民的鬼魂就能現身。
就讓印叔誤會現在是安全的,會讓他好受點,年紀大了受不得太多驚嚇。
雲川不準痕跡地落在印叔身後,手掌輕擺,無儘的黑發如同洪水般湧出,飛快將周圍的房子淹沒籠罩。
那些藏匿在破舊房子裡的村民鬼魂還沒來得及露個麵,就被層層黑發纏繞捆束,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二十年前它們追著印叔跑,二十年後它們連冒頭的機會都沒有。
“嗷!”
“嘭嘭哐!”
不慎讓一隻村民鬼魂逃了,雖然黑發很快追上它禁錮起來,但還是讓它弄出了動靜。
“什麼聲音!?”
印叔精神高度緊張,猛地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應該是小動物弄出來的響動,這裡這麼荒蕪,肯定有小動物跑到房子裡。”雲川解釋道。
印叔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鬼魂也不太可能會弄出這種動靜,便長長吐出口氣,道:“可能吧,是我太草木皆兵了。”
胡琬靜靜地在後麵看著雲川胡扯,內心竟然有點佩服。
說謊對她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但扯謊前好歹要想想吧,但雲川想都不帶想的,像是忽悠人對他來說和喝水一樣簡單。
這就算了,關鍵是他那種理直氣壯又敷衍的態度,絲毫也不怕被人戳破,卻因此顯得說出的話更真實。
三人一路前行,眼看著就要走出村子,忽然平地起波瀾,猛烈的風打著旋兒從地麵升起,陰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