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三姑婆。”
“三姑婆好。”
“這是你三姑爺。”
“三姑爺好。”
“這是你八大姨。”
“八大姨好。”
……
雲川此時化身一個沒有感情的喊人機器,眼花繚亂地認親戚。
現在已經是晚上。
雲夢澤和雲黎通話後，直接帶雲川回家，先把在家裡的外公外婆舅媽表弟認識一邊,略熟悉之後，到了晚上,三大姑八大姨們趕來了。
據說還有一部分親戚不在本地，一時半會趕不過來，否則來的人更多。
隻記得是烏泱泱一群人,七嘴八舌,聲音震得腦袋發暈。
“哎喲這就是雲黎那小丫頭的兒子啊,都這麼大了！”
“可算是找回來了,找回來了好，不要跟我們生疏,都是一家人,以後有什麼需要啊,儘管找我們！”
“長得可真帥，模樣像他.媽媽,特彆是笑起來兩個小酒窩,真好看……”
“個頭好高啊,比我家兒子高一個頭呢,叫那小子天天不好好吃飯。”
“就是看著太瘦了,多吃點飯啊！”
“川川你冷不冷啊？我看你臉色有點白，要不空調開高點？”
“今年多大了？在做什麼呀？”
“有沒有女朋友啊？”
印叔和萱姨的家族沒這樣人口旺盛，聯係也不密切,雲川哪裡經曆過如此陣仗，不由得兩眼發黑，隻會傻笑著應和了。
“你們快彆說了，好好看清楚，認個人，以後有事沒事搭把手就行了，彆嚇著小川！”頭發全白的外公瞪了一眼三大姑八大姨們，拉著雲川往飯廳走。
“餓了沒？咱們先吃飯，不管他們。”
雲川悄悄鬆了口氣。
可怕得很。
好不容易吃完一頓“全桌都在給我夾菜”的飯，又陪著一票新親戚散散步，四五個小時後，三大姑八大姨終於陸續離去。
陽台，雲川望著夜幕星空透透氣。
“你身體的事姐姐已經和我說了。”雲夢澤湊過來說道。
“你該早點來找我們，身體的事拖不得，不過你放心，我和你外公會去聯係穆家，不用你費心。雲家雖然到我這一代已經失去了那種力量，但在那個圈子裡還有點人脈，若是穆家不肯治你，我們就把事情散播出去，穆家理虧，不好意思坐視不理，他們必須治好你。”
雲川點點頭：“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情況沒那麼嚴重。”
雲夢澤笑了笑，隻當他是怕親人擔心才說這樣的話，並未太在意，委婉問道：
“你體內陰氣旺盛甚至壓過陽氣，又從小被普通人家撫養長大，有沒有看到過……不乾淨的東西？”
他表情有幾分關懷，應該是想到雲川麵對這方麵會遇到的危險和困境。
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靈異事件，更何況雲川生長在普通家庭。
至於姐姐雲黎就是鬼魂，還是經由雲川牽線搭橋才聯係上這件事，被雲夢澤選擇性忽略。
雲黎又不會害自己兒子。
“有啊。”雲川回答得乾脆利落，並伸手指向對麵陽台上。
“那兒就有一個，正看著我們。”
雲夢澤條件反射順著他所指看過去。
這裡是彆墅區，房子樓層不高，因此即便是夜已深，也能就著路燈看到對麵的陽台，看清陽台上有沒有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
沒有人。
對麵那棟房子已經兩年多沒有人住了。
雲夢澤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壓下雲川的手，飛快轉移視線並轉過身背對陽台，呼吸有些凝滯。
“怎麼了？”雲川疑惑。
舅舅和母親通電話的時候都沒害怕，乾嘛害怕這麼個小鬼。
“彆指，會被‘它’發現！”
雲夢澤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壓低聲音道：“傳承殘缺，舅舅也沒有天賦，隻是個普通人，有點理論知識罷了。你外公倒是有些手段，但許多年沒用過，年紀也不小了，不好輕易招惹這些事物。”
“那你跟母親通話的時候……”
“她是我姐姐，我怎麼能怕她。”
雲川看著燈光下雲夢澤緊張的神情，忽然笑了。
“舅舅，彆緊張，吃顆糖冷靜一下。”他從兜裡摸出一把奶糖，放在雲夢澤手裡。
雲夢澤：……
莫名有一絲尷尬。
他四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要外甥遞糖。
“咳……你也喜歡吃糖？”
“中午去買的。”
借口上廁所那會買的。
雲夢澤感覺更尷尬了。
所以說雲川不是喜歡吃糖，是因為看見自己吃才去買的。
“外公在家裡住了這麼久，肯定早發現對麵那家夥了，也許是擔心你們害怕，才沒有說出來。”雲川說道。
“……有道理。”
“若你還是害怕，我讓他離開。”
“彆，還是不要輕易招惹！”雲夢澤聽出他有些手段，但不認為從小沒接觸這方麵的雲川有多大能耐，連忙製止。
“爸，表哥，你們乾嘛呢？”雲夢澤的兒子，也就是雲川的小表弟打開陽台門，探頭問道。
他叫雲璠，十九歲，長得瘦瘦高高，隻比雲川稍微矮一點，皮膚被曬成小麥色，唇紅齒白，看起來陽光健康，和雲川是不同的風格。
若說他是夏日烈陽，雲川就是冬日裡帶著冷意沒有溫度的陽光。
“啊，我跟你表哥看星星呢。”雲夢澤連忙道。
“看星星？”小表弟看了眼陽台外，今夜的確有星星。
他沒多想，視線轉回雲夢澤身上，卻看到後者手裡捏著一把奶糖。
“你又吃糖！”聲音忽然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