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聽到了一聲非常輕的歎息,然後,她看到麵前年幼的神明執起柳枝。
青翠的綠意在眼前晃過,一滴冰涼的夜露落在她眉心。
潮水翻滾的日高河,有大片僧人誦經的道成寺,晨光下回蕩的古鐘,還有衝天而起的赤色火焰。
這些鮮活的畫麵在她眼前掠過又極快地消褪了顏色,像一張落入水中的畫,色彩消融在了流水中。
“你叫什麼名字呢?”神明大人問。
“清姬,”女公子怔怔地回答,“我名為清姬。”
同一時間,風塵仆仆的年輕僧人敲響了住在另外一條街上的富戶的房門。
他抬手行了一個佛禮,“打擾了,小僧安珍,正在前往熊野禮佛的路上,途徑此處,能否在主人家借宿一宿?”
夜風中,一條綿延了千年泛著血色的紅線悄然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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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當空,黛青色唐衣的少女衣擺曳地,踩在石階上微微仰著頭,素白纖細的手腕從袖擺中探出,正努力攀附在垂楊邊上從枝頭折下一支細長的柳枝。
澤田彌跪坐在桌旁,望著麵前這張清姬的卡發呆。
屋簷下的陽光漫過來,將小蘿莉臉上的茫然照得格外清晰,她抬起頭,“晴明,這是怎麼回事呢?”
大陰陽師一如既往地靠在廊簷下喝酒,一邊欣賞本丸庭院裡生機勃勃的春光,聞言回頭輕輕笑了一下,“姬君不明白嗎?”
“不明白。”澤田彌耿直地說,“我是真的遇到清姬了嗎?”
“是啊。”
“所以,我把曆史改變了?”
“可以這麼說。”
小蘿莉驚訝地睜大了一下眼睛,“可是,改變曆史……”
她想起了快被玩壞的時之政府的世界,輕聲嘟噥,“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安倍晴明笑了,“姬君認為會出什麼問題呢?”
澤田彌表示她不清楚,她隻是一個九歲的蘿莉。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澤田蘿莉依舊茫然,“晴明你不是說我現在的情況依舊好多了,不會隨便掉到其他地方去了嗎?”
“的確是這樣沒錯……除非姬君你又和哪個存在結下了無法忽視,能夠撬動時間長河的‘緣’。”
這個“又”字真是用得很是意味深長。
銀發小蘿莉無辜地仰頭看向她的飼主,“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呀。”
是的,這一次她是真的很無辜了,她隻是很倒黴地被綁架了而已,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
“嗯。”安倍晴明微笑著說,“但即便姬君什麼都沒做,依舊會被主動找上來呢。”
澤田彌:“……”
這就很不講道理了。
“而且姬君被拉到那個時代之後,還是實現了清姬的願望吧。”
澤田彌默了默,想起了那個靠在窗邊凝視著明月,目光茫然中蓄滿無儘悲傷的嫻雅少女。
“她都那麼努力地朝我伸出手了呀。”她小小聲說到。
安倍晴明輕輕笑了,半點不意外的樣子。他放下酒杯,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所以這個,就是給姬君的回報了。”
澤田彌拿起桌上那張卡,“所以說,晴明,這個到底是什麼呀?”
類似的卡片她還有好幾張,風神一目連、醜時之女德子、青女房青沅……全都是晴明給她的。
老實說這就很像現世的抽卡遊戲了,卡麵上還能標注式神等級什麼的。
她剛想到這裡,屬於清姬的卡牌閃過一道金光,然後四顆亮閃閃的星星出現在了卡麵的正下方,跟她想象的一模一樣。
澤田彌:“……”
這麼智能的嗎?
“這是‘羈絆’哦,姬君與妖怪們結下的羈絆。”
晴明剛好在這個時候解釋。
澤田彌看看手裡的卡牌,又看看他。
大陰陽師笑著撥弄了一下手裡的蝙蝠扇,“隻不過,我隻是幫姬君把‘羈絆’固定下來,至於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這就是由姬君自己的潛意識決定的了。”
澤田彌睜大了一下眼睛。
所以我內心裡其實這麼喜歡抽卡遊戲的嗎?
“總而言之。”大陰陽師望著麵前的小女孩,唇角微勾,眸光卻沉靜下來,“記住我說的話,姬君,在現世儘量不要使用靈力。如果需要就讓這些與姬君結下了羈絆的妖怪們來幫忙吧,隻要呼喊名字,他們一定會回應你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若無其事地笑道,“話說回來,姬君想要一張我的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