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自己即將被幼弟賣了的向日裡奈還在安靜沉睡。
這對她來說說不定是件好事,畢竟姐弟相殘也不是什麼好看的畫麵。
要說起來,向日嶽人這種憨逼性格也不是一日養成的。他目前是家中的幼子,上頭有一個年輕有為完美符合了大眾對大家族繼承人期望的大哥在前麵頂著,沒有家庭重擔的向日嶽人自然衝著沒心沒肺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而現在,帶頭寵小弟的向日裡奈收到了第一份孽力回饋。
向日嶽人的大哥對即將發生的姐弟相殘一無所知,他此刻正帶著助理、保鏢和主治醫生一大幫人,在醫院門口焦急地等待某個跟他約好了時間的人。
九月份天氣已經轉涼了,沒有蟬鳴,來來往往的車流嘶鳴一樣在往人煩躁的心情上撩火。
重型機車“吱呀”一聲停在醫院門口,輪胎在地上碾出一道長長的印痕。
車上的人漫不經心地活動了一下肩骨,連人帶車微微朝右一傾,長腿觸地,從車上翻身下來,順手從車後拿出一束熱烈盛放的玫瑰。
向日大哥立刻帶人迎了上去,“元一先生,舍妹……”
來人單手把玫瑰抱在懷裡,懶洋洋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見到人再說吧。”
向日大哥熟知他的性格,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身領著他上樓。
VIP病房的專用電梯業務並不繁忙,很快就到達一層。一行人魚貫而入,向日大哥的助理站在電梯角落小心地觀察著被自家老板鄭重請來的人。
他看起來很年輕,最多十七八歲,一頭燦爛的金發稍顯淩亂地支棱著,修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側臉輪廓英俊利落,氣質卻莫名散漫。不太像被請來驅邪的陰陽師,倒像街邊隨時有可能搭訕小姑娘的小混混。然而他的相貌又實在好看,生生把一身流氓氣質俊出了神秘感。所以如果他當真在街上搭訕某個小姑娘的話,小姑娘本人大概也會十分樂意的。
助理不太了解這人的底細,但深知自己老板性格,如果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他是不會大費周章地請人上門的。
隻不過……
助理的目光在金發少年懷裡的花束上轉了一圈,有點不明白這一位帶著玫瑰花來醫院探病是什麼路數。
還是專門表白用的紅玫瑰。
助理默默安慰自己,玫瑰就玫瑰吧,好歹沒帶束白菊花來上墳不是?
.
醫院病房。
忍足侑士覺得自己這個朋友做得實在太夠意思了,為了向日嶽人的家庭和睦,簡直操心得像個媽。
然而他的不肖兒子還不領情,嘟嘟囔囔著,“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名取周一簽名啊,這可是我姐姐的願望!”
忍足侑士麵無表情,“相信我,你要是真去了,你姐姐明年份的願望就是打死你沒商量。”
向日嶽人震驚地看著他,不明白自己作為一個如此貼心的弟弟為什麼要被打死。
忍足侑士乾脆不理他了,轉頭看向澤田彌。在他和向日嶽人進行以上傻逼對話時,澤田蘿莉和狐之助一起四目注視病床,滿臉深沉地思考著什麼。
雖然小公主日常神遊,對待周圍所有人都有一種照顧傻子式的優待包容,但她神遊這麼久還是挺少見的。
“彌,”忍足侑士疑惑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澤田彌沉默了片刻,以一種探究的語氣特彆學術地問道,“侑士,有長在草上的金魚嗎?”
忍足侑士:“……長在草上的什麼?”
“金魚。”澤田彌重複了一遍,然後生怕他聽不懂還加以解釋,“長在草上,還會叫。”
她眨了眨大眼睛,“這是不是就是金魚草?”
忍足侑士木著臉,“據我所知金魚草不會叫。”
“???”
澤田彌乖乖“哦”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繼續和麵前插在草杆上搖搖晃晃的金魚麵麵相覷。
金魚瞪著無神的大眼,張大圓溜溜的嘴巴,衝她長長一聲“嗷”。
蹲在澤田彌肩上的狐之助忽然爪子有點癢。
向日大哥拉開病房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當然,作為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病房依舊是那個乾乾淨淨的病房,向日大哥朝著應聲轉過頭來的幼弟笑了一下,溫和道,“嶽人,這是你的同學?”
向日嶽人揉了揉眼睛從椅子上跳下來,點點頭,自覺為雙方做介紹。
澤田彌默默把注意力從金魚身上轉移開,扭頭看向門口,然後她微微怔了一下。
在她目光儘頭,金發帶著墨鏡的少年也正安靜注視著她。
兩人對視了片刻,對方忽然三兩步走上前,單膝跪下,以一個極為經典的姿勢雙手捧上玫瑰,上揚的唇角勾起一抹不太正經的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呢,這是命運送給我的今天份的禮物嗎喵?”
“……”
話音落下,全場默了默。
向日嶽人滿臉懵逼地看著這一幕。
玫瑰花,單膝下跪,命運的禮物……噫~告白???
“……”忍足侑士低頭看看少年捧著的路易十四,腦海中浮現出這種花的話語:我隻鐘情你一個。
嗬嗬,很好。
他麵無表情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不知道該不該阻攔的助理扭頭看向自己的老板,表情帶了一絲窒息。
全場淩亂中,大概隻有忽然被人抱著玫瑰花告白的蘿莉本人是最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