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惜露出害怕表情,指著他們,“打他們,他們都是壞人!”
婦人醒來看到男人,瞳孔巨震。怎麼可能?公冶楚怎麼會管這樣的小事?不是一個侯府的傻子嗎?為什麼能驚動這個煞神?
公冶楚冰冷的目光看過去,“看來你認識我?”
婦人否認,低頭瑟瑟。
那漢子為求活命,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五一十把婦人的底細翻了個底朝天,“大人,她原是衍國公府的下人,因犯了事被發賣出來的。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全是這個婦人指使小人做的。求大人饒命,開恩哪!”
“衍國公府?”公冶楚眉鋒如刀,“程家上下一百零七口,都已是東都城外二百裡亂葬崗的孤魂野鬼,想不到我還能聽到這個名字。”
三年前皇子們的血染紅慶和殿前的地磚,皇宮裡屍骨成山。宮外的菜市口同樣是血流成河,一車車的屍體往城外拉,方圓幾百裡內多了幾處無名的亂葬崗。
衍國公府是開國勳貴,亦是第一批被公冶楚用來開刀的世家。
婦人突然暴起,又被兩個柳衛死死按住。她發指眥裂,“殘暴狂徒,禍害忠良。公冶楚,你不得好死!”
一個被發賣的下人,倒還算有幾分忠心。
一個護衛踢一腳過去,她趴在地上吐血。馬老癟一聽公冶楚三個字,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傷,他隻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這個老虔婆。不是說好的傻女嗎?為什麼會引來大都督?
“大都督,不關小人的事,小人都是被她逼著乾的。大都督饒命!”
知不知道,都得去都督府的地牢裡說。既然那個婦人敢罵公冶楚,那麼這兩個人自然會被柳衛帶走。
裴元惜迷乎乎的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公冶楚是什麼人。
她嬌憨的臉上帶著哭意,窺了窺公冶楚,“我要我爹,我要回家!”
公冶楚冷峻如山,朝一個柳衛示意。那柳衛領命出去,不多時宣平侯被帶過來。
一看女兒完好無恙,宣平侯發軟的手腳總算是有些知覺。他感激涕零,感恩的話不必過多贅述,此事他已欠下公冶楚一個天大的人情。
光著身體滿是血的漢子和被堵住嘴的婦人被拖下去,他心有餘悸地縮著瞳仁,如果不是大都督出手,他不敢想象他的三娘會遭遇什麼。明日一早城門大開後,他們父女二人豈無再見的可能。
滿院肅靜之中,唯有裴元惜歡喜的聲音。
“爹,爹,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那兩個人好壞,那個男的還脫衣服…我就用剪刀紮他。還有那個婆子,也不是好人,她想抓我…我用瓶子砸她。”
宣平侯聽得心驚肉跳,他剛才還以為那個漢子是柳衛傷的,沒想到是他的三娘。他不敢細想其中的驚險,暗自慶幸著三娘尚且還算有些靈智。
裴元惜可能是有父親撐腰,臉上泛起一些得色,“爹,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我家三娘最聰明最厲害。”宣平侯滿口的誇讚,他的三娘這麼聰明,就算是僅存一兩分靈智也能險中求生。
他不好意思再誇,畢竟在外麵,而且還是在公冶楚的麵前。
朝中百官,無不唯公冶楚馬首是瞻。在他的心裡公冶楚雖領著大都督一職,卻是乾著陛下的活,伊然是淩朝的攝政王。
滿朝文武皆知寧願得罪陛下,也不敢得罪大都督。
公冶楚冷眼看過來,“令愛機警,我不過是舉手之勞。”
封城可不是什麼舉手之勞,宣平侯那時候六神無主如同溺水遇浮木不得不求上公冶楚。他沒想到公冶楚會幫這個忙,既然公冶楚出手了,證明對方必有所圖。
這個天大的人情,他日必會償還。
女兒已經找回,他拉著三娘一起謝恩然後告辭。裴元惜有樣學樣,學著自己父親的樣子行禮,嘴裡鸚鵡學舌有一句跟一句。
這般舉止,癡傻無疑。
將出宅子,她以為沒人能聽見,對宣平侯道:“爹,剛才那個什麼都督也不是好人,他還罵我傻子來著…”
“三娘,這種話不敢再說,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爹,是我自己厲害把壞人打倒的,可不是他救的我。他還捏我下巴,捏得我好疼…他不是好人。”
“三娘…”
父女二人的話傳到公冶楚的耳朵裡,他望著漆黑的天幕不語。繡著金線的黑靴踩在瓷瓶上,用腳碾進土裡。
他當然不是好人。
好人是活不到今天的。
那個傻子…
真的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