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也沒有人能知道他聽到三娘這句話後的感受。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酸脹,很想哭又覺得很感動。
他的三娘,純真赤子之心。
她懵懂,她天真,誰對她好,她心裡都知道。
李氏那個婦人,要不是三娘的生母,他恨不得打殺了才好。為什麼人人都看不上他的三娘,為什麼他的三娘要被彆人嫌棄至斯?
若是可以,他真想親自教養三娘。
“爹有你這個女兒,很滿意。”
裴元君出來,聽到的就是自己父親對庶妹說的這句話。她緊緊掐著掌心,滿腔的嫉恨。父親對三娘滿意,對她這個嫡女不滿意嗎?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一個傻子!
昨日她原本是要給這個傻子好看,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把人帶走。她身為嫡女,從未有過榮幸留在父親的書房讀書,更沒有和父親出去遊玩過。
而這個傻子,憑什麼可以。
她絕不能容忍一個癡傻的庶女淩駕自己之上,得到父親的寵愛,更不能容忍自己和那樣的人居住在同一個院子裡。
“父親。”
宣平侯聽到聲音,不悅地回頭,“元君,是你讓你三妹妹站在這裡的?”
“父親息怒,容女兒細細說來。三妹妹不懂事,她怎麼能纏著父親帶她出去玩,女兒是怕她日後得寸進尺耽誤父親的正事,所以才會讓她長長記性。”
“是為父提出帶她出去玩的,不關你三妹妹的事。”宣平侯臉色稍稍好看一些,到底是自己的嫡女,他還是要給幾分臉麵的。
裴元君端莊過來,“原來是這樣,是女兒錯怪三妹妹了。女兒願向三妹妹賠禮,這就帶三妹妹回去。”
說完,她對裴元惜道:“三姑娘,我屋子裡有櫻桃冰酪,一直用冰鎮著。你隨我前去,就當是我向你賠禮道歉。”
一聽有吃的,裴元惜像是立馬來了精神,臉上還扭扭捏捏,“二姐姐真的備了櫻桃冰酪?你可不許騙人。既然是這樣,那我不去是不是不好?”
她問的是宣平侯,宣平侯含笑點頭。
一進裴元君的屋子,她一雙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裡。看著她沒見過世麵兩眼發亮的樣子,裴元君心下不屑。
丫頭們把櫻桃冰酪端上來,紅的櫻桃,冒著涼氣的酪漿。她的目光就盯在那鮮紅欲滴的櫻桃上不放,裴元君更是麵露譏誚一臉的瞧不上。
“吃吧。”
裴元惜好似完全聽不出對方語氣中的施舍,迫不及待地品嘗起來,“二姐姐,真好吃。”
裴元君靠在軟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子裡隻有裴元惜吃東西的聲音,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麼優雅,動作也略顯急切和粗魯,但聲音卻是極小。
一碗冰酪下肚,她露出十分滿足的表情。
裴元君朝她招手,她巴巴地過去。
“三妹妹,你是不是還在生氣,生氣我昨天不讓你見客?”
“對,我生氣,我很生氣。”她嘟著嘴鼓著小臉像是在人賭氣,神情憨傻眼神迷離,臉上還殘留昨夜睡覺壓著的印子。
“三妹妹你彆氣,我這不是向你賠禮了嗎?你看我手裡拿著的是什麼?”裴元君的手上有一枚玉佩,通透的白玉,雕刻精美的雙魚。這是一枚十分難得的玉佩,通體沒有一絲雜質。“送給你的,拿去玩吧。”
“送給我?”裴元惜先是疑惑,爾後高興起來,“真的送給我嗎?”
這個傻子,我還用得著你原諒。裴元君眼裡閃過嘲弄,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即將出醜的猴子,就等著她露出最醜陋的德行。
裴元惜吃了冰酪又得了禮物,彆提有多高興。她迫不及待地向宣平侯顯擺,誇張地形容那碗冰酪有多好吃,裴元君的屋子有多涼快。輕快的聲音像早起吃到蟲子的鳥,嘰嘰喳喳快活無比。
“爹,二姐姐向我賠禮了,她還送了我這個。”她把玉佩拿出來,不在意地把玩著,“爹,好不好看?”
宣平侯看著她的表情忍俊不禁,待看到那塊玉佩時略覺眼熟,心道元君還算懂事。“既是你二姐姐給的,你好好收著便是。”
她開心點頭,“我聽爹的,二姐姐送我東西,那我就決定原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