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兒子(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3105 字 6個月前

一聲娘, 一聲爹,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縱然裴元惜想到這個可能,依然錯愕不已。她被少年護在身後, 入目之處是他一頭張揚的短發。越過他的短發, 她看到的是公冶楚隱忍的臉和緊抿的唇。

這兩個人,一個據說是她丈夫, 一個是她兒子。

除了震驚之外,她來不及有其它的情緒。魂穿異世本就離奇荒誕,癡傻十年一朝醒來更是匪夷所思。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 自己還會經曆這一幕。

很顯然,公冶楚知道商行在說什麼。

所以說在早之前, 公冶楚就知道她會是他的妻子,他兒子的親娘。或許他是不信的, 否則也不會對自己起殺心,拿自己去當誘餌。

想到這裡, 她覺得自己應該對他口吐芬芳,罵得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而她什麼也沒有做, 甚至連一聲驚呼都沒有。

她在看他的時候,他亦在俯視著她。她一定不知道雖然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那雙眼實在是精彩得緊。

他想,她一定在心裡罵自己。

可憐的商行在喊出那句話後就知道自己完了, 稚氣的臉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望著那個諱莫如深的男人。

“爹…我…”

“閉嘴!”公冶楚兩額青筋直跳,頭一回體會到不是想殺人而是想揍人的感覺。這一聲爹叫得他耳根發燙, 也是前所未有的情緒。

商行乖乖閉嘴,依然張著雙臂護著裴元惜。“彆殺她,我求你。”

裴元惜愕然, 方才一門心思都在那一聲娘上麵而忽略他話的裡意思,所以公冶楚此次是來殺她的。

公冶楚想殺她不止一次,她想起上回夜裡的事。那時她還疑惑得緊,為什麼他會對自己有殺心。

原來原因在這裡。

當真是一個醉心權謀的男人,連一絲軟肋都不允許存在。

她輕輕拉下商行的手,“他如果真想殺我,你攔不住。”

商行要哭了,“我能攔得住,我拚了命也會攔著他。我就是希望你們在一想,想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我有什麼錯…”

裴元惜突然難受起來,如果他真是她的兒子,他該有多難過。獨自一人身處陌生的世間,爹不知娘不曉,隻有他一個人獨自麵對全然不熟的爹娘。

公冶楚冷著臉,“你讓開,我不殺她。”

“真…真的?”商行哽咽著,似乎不太相信。

公冶楚冷臉微沉,還從未有人質疑過他的話。他動作極快,裴元惜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動作的。就感覺一陣冷風從她麵前吹過去,然後商行被他像提小雞崽子一樣提在手裡。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爹!”商行哇哇亂喊,他覺得分外羞恥。因為在七歲之前,他爹經常這樣提溜他。可自七歲過後,他再也沒有這樣被爹提溜過。他在娘麵前可是懂事聽話的好兒子,被娘看到他這樣狼狽的一麵,他覺得好丟臉。“我相信爹,我最喜歡的人就是爹!”

這麼看還真是一個孩子。

裴元惜心下一緊,“大人…有話好好說。”

公冶楚鬆開商行,道:“你先出去。”

商行看看親爹又看看親娘,眼裡哪有半分害怕。他露出一抹機靈的賊笑,怕是方才那哇哇亂喊都是在耍寶。

他輕輕地對裴元惜做口型,“我最喜歡娘。”

公冶楚一個眼風過去,他又立馬露出委屈可憐的樣子。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乖乖蹲在院子的角落裡,勾著頭與小木屋裡的點心來了個深情凝視。

點心低低嗚咽一聲,慢慢地挪到他的腳邊。

“養得不錯,油光水滑的最近吃了不少好東西吧。”他摸著點心長了肉的身板,“還是跟我娘好吧,吃得好睡得好。”

點心嗚嗚著享受著他的順毛,舒服地半眯著眼。

“你猜猜,我爹會和我娘說什麼?”

點心哪能說話,又是嗚嗚兩聲。

他笑得極開心,酒窩深深,“管他們說什麼,我現在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了。不像你個小可憐,你爹是誰啊,你娘在哪啊?”

沒這麼欺負狗的,可憐點心聽不懂人話。

商行自言自語著,他要的隻是一個聆聽者,一個什麼都不會外傳的聽眾。點心正好符合,一人一狗瞧著好不親近。

公冶楚和裴元惜已經沉默了有一會,這會兒的功夫裴元惜已經有些坦然了。或許對於彆人來說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對她來說卻是見怪不怪。

她不懷疑商行說的話,卻很懷疑自己怎麼可能和公冶楚成為夫妻。

“你有什麼想說的?”他問。

“我沒有什麼想說的。”她答。

他若有所思,皇帝說她和彆人不一樣,所以她才會如此平靜。夢中那個深情的人是他又不是他,他看她的目光十分複雜。

她垂著眸,睫毛如同兩把羽扇。這是一個貌美的女子,正值最好的年華。他若是記得不錯,她及笄沒多久。

太小了。

“今日之事你最好爛在肚子裡,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可以。”她抬頭,眼神堅定。

她不可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擱誰身上都做不到。換成從前僅僅是知道她會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她可以裝傻充愣。

有過孩子,性質上完全是兩碼事。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將來嫁的是誰,是什麼身份,恩愛與否。但是她不能不在意一個從多年後來找她的孩子,而且那個孩子還是她的親兒子。

如此天方夜譚之事她會相信,是因為她本身就是穿越之人。而公冶楚一身的煞氣,必定不是一個信鬼神的人,他為何會信?

“此事太過離奇,大人竟然會信。”

“我做過夢。”公冶楚倒是沒有避諱。

她驚訝不已,原來如此。

不知他做的是什麼夢,夢境是否完整?看他對自己的態度,應該夢到的是些許片斷,否則不會是這個態度。

多麼奇怪的一家三口,說出去誰信。

“大人還想殺我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殺她,和她說這麼多難道是將她當成死人看待嗎?

公冶楚生得再好,也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而她現在不僅與他對視,且過了許久未敗下陣來。

他想起初見麵時她裝傻賣癡的樣子,眯了眯眼,“我若想殺你,你能逃得掉嗎?”

“逃不掉。”她老實回答,“大人想殺誰,誰有抵抗之力。我知道大人胸有宏圖偉業,不願拘於兒女情長。我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聽過,但我能保證將此事爛在肚子裡。”

此時的他和她,不是夫妻,甚至連熟識都談不上。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真是一個隱患和威脅,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他的眼中劃過一絲讚賞,確實是個聰明的女子。

“那你打算如何麵對他?”

這個他,指的是商行。

“我…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得知自己有個兒子已經夠震驚,她還來不及想好該怎麼做。事實上想也沒有用,前世今生糾葛在一起,不是想就能理得順的。

公冶楚冷漠的心莫名一軟,想想她不過是個姑娘家。遇事能冷靜成這樣已然是難得,又怎麼可能顧得了許多。

“最好是忘了,免得徒增煩惱。”

她驚訝地看著他,他這是在開導她嗎?

他睨她一眼,抿著唇離開。她聽到商行在問他怎麼這麼快出來,他似乎沒有回答。商行說想和她說幾句,然後外麵便沒了聲音。

她想都未想追出門外,隻見院門緊閉物影綽綽哪裡還有他們的蹤影。舉目望去空無一人,唯有她自己形影相吊。夜涼如水,她攏了攏發絲環緊自己的雙臂。心沒由來又突突狂跳,失控般亂了規律。

牆角的小木屋裡,點心舒適地趴在裡邊。一院子裡的下人沒有一人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便是她自己都覺得像是荒唐的夢一場。

承佑宮內,一殿燈火通明。

從天明跪到天黑,幾人都是水米未進。

曾太妃是庶女出身,進宮後又是低位份的嬪,罰跪於她而言是家常便飯。她跪著不動,其他人也不敢動。陳遙知倒是還能挺得住,畢竟前世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殘喘過。

隻苦了裴元君和曾妙芙兩人,她們一人曾是侯府嫡女,一人是曾家的嫡女,都是沒有受過苦的人。兩人跪沒跪樣一時痛到呲牙一時酸麻咧嘴,儀態全失。

曾妙芙委屈得不行,姑姑和皇帝鬥法,乾嘛要拉著她們這些人。她們是姑姑召進宮的,誰知道姑姑是想認乾女兒。認乾女兒就認乾女兒,做甚要在皇帝麵前顯擺。如今好了,皇帝會錯意認裴元惜當乾娘。姑姑拗不過皇帝,跪在這裡給誰看!

她腿麻得不行,渾身哪哪都不舒服。從小到大彆說是受罰,便是挨罵都沒有過。姑姑自己跪就算了,為什麼不讓她們走?

曾太妃眼角餘光瞄到自己侄女扭來扭去的難受樣,心下冷笑。自己身為一個庶女,在閨中時不僅被嫡姐欺負,嫡親的兄長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要不是她拚命冒頭進了宮,後來又幸運成為太淩宮唯一的太妃,她那好嫡兄怎麼可能巴結她。如果她不是太妃,這個侄女又怎麼會在自己麵前如此聽話。

權勢啊,真是一個好東西。

隻要擁有過,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放手。

她也不想跪在冰冷的地上腰酸背痛,不吃得苦中苦又怎能成為人上人。她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即使將來有一天皇帝被公冶楚取而代之,她這個太妃是儘職儘現的。公冶楚不想背負天下人太多的罵名,就一定會善待她。

封為誥命夫人或是出宮榮養,都不錯。

“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想乾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