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叫(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2263 字 6個月前

宣平侯到底心裡不踏實, 去長暉院裡給康氏請過安後母子二人說起裴元惜的事。康氏同他一樣,最近也是憂心的緊。

越是恩寵招人眼紅,越是令人心生不安。

她是永成年出生的人, 永成帝在位時淩朝已然略顯頹勢。那時候東都城以衍國公府為首, 邊境唯東山王是尊。世人瞧著一文一武,一內一外隻道是先祖皇帝們眼光長遠治國有道。

後東山王府被叛軍滅門, 衍國公府仍舊榮寵不衰。先帝繼位後重色奢靡,太淩宮的寵妃換了一個又一個,最終商氏皇族被公冶楚血洗一空。

世人都以為公冶楚會改朝換代, 不想他推出一個景武帝。三年的安生日子,有些人怕是忘記公冶楚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身處世家, 也經曆過變天,才更知道繁華消逝往往隻有瞬間。前一日是還是花團錦簇, 轉眼間或許是殘花滿地。

二娘被皇帝認做乾娘,他們宣平侯府便是景武帝一條繩上的螞蚱。皇帝若是好, 他們侯府自然好。皇帝若是…他們侯府怕是…

“二娘說他們親如叔侄?”她問宣平侯。

宣平侯點頭,“二娘是這麼說的。”

康氏輕輕一聲歎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感覺。總覺得自己的二孫女不是一般人。若是旁人說這話,她在心裡是有質疑幾分的。但話是裴元惜說的,她莫名覺得可信。

“二娘自小聰慧,她也不是那等沒有分寸的孩子。我瞧著怕你們可能都想岔了, 大都督真想自己稱帝, 萬不會等到時至今日。”

那等手段狠絕之人,若真在意名聲便不會做出血洗太宮淩之事。若真想自己當皇帝, 就不會容忍皇帝在龍椅上坐了三年。

天下人都以為他在迂回,以他的性情何需迂回?

一陣沉默。

康氏又是一聲歎息,“你若真不放心, 我帶二娘去普恩寺住兩日。”

宣平侯聞言,緊皺的眉頭微鬆。

不拘是想求佛祖庇佑也好,還是想圖個心安也好,裴元惜很能理解長輩們的意思。府中的三位姑娘康氏隻帶她一人,裴元若埋頭苦練琴藝已到如癡如狂的地步,而裴元華跟著嬤嬤學規矩自是不能半途而廢。

祖孫二人低調出行,出了城門駛上官道,行至半途時在茶棚稍做歇息。

茶棚的幌子上寫著順風二字,早已有一行人占著大半的位置。正中坐著一位白衣女子,不是陳遙知是誰。

曾家被流放,曾太妃暴斃。她這個曾太妃認的乾女兒自是有多遠躲多遠,她並不想離開東都城,無奈兄長不同意。

進京之前她最終的目的是阻止公冶楚和裴元惜在一起,避免前世發生的事,其次是自己想要的得到的東西。她曾有過無數的設想,比方說如何在東都城嶄露頭角一鳴驚人,又如何引來世人稱讚美名遠揚。她想象過自己受世家公子追捧的場景,幻想過自己被無數的男子愛慕。

她沒想到自己以為十拿九穩之事,到後來會如此收場,更沒想到世上還有另外一個重生之人。至於那個人是誰,她之前一直猶疑不定。

一時懷疑是皇帝,一時又懷疑是裴元惜。

最近幾日她反複思量過,覺得那人應該還是皇帝。裴元惜之所以知道一些事情,她猜可能是皇帝告知的。

若早知皇帝是重生的,她不會輸得這麼慘。

裴元惜自然看到了她,在她陰鬱驚訝的目光中同祖母坐在另一邊歇息。茶棚的茶水點心她們是不會吃的,主要是給馬匹補給糧草和喂水。

茶棚的老漢見過不少貴人,凡進出東都城的貴人們都在他的茶棚歇過腳。他先是被陳遙知的氣質和長相所驚,現在又被裴元惜的相貌震得久久回不了神。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一下子能見到兩位天仙般的姑娘。

裴元惜是第一次出遠門,眼神不由地望著官道四周的景物。綠黃紅三色樹葉,掛在樹上或是落在地上。有的草枯了,有的草還綠著,它們長在斜坡上或是長在路邊。

明明是冬意中帶著荒涼,她卻覺得景致極美。

陳遙知不見裴元惜關注自己,心裡是一千個惱怒。原以為裴元惜會和自己打招呼,沒想到對方像沒看見自己似的。

康氏不認識陳遙知,不過是對方長相出色多看了幾眼。待見對方眼神陰陰地看著自家孫女,當下心生不喜。

“二娘,那位姑娘你可認識?”

“認識,陳家的姑娘。”

一聽這個陳字,康氏便冷了臉。

原來這就是那位欺負她孫女的陳家姑娘,瞧著長得倒是還不錯,看著也是個讀過書頗有幾分才情的姑娘,不想生了那樣一副掐尖歹毒的心腸。

康氏的目光讓陳遙知不自覺畏縮,這位前世的太婆婆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在她嫁進侯府之初,公爹和婆婆包括趙姨娘都對她很滿意,唯有這位太婆婆很少給她好臉色。

“常聞陳家清名,不想教出來的姑娘如此不知禮數。”康氏冷哼一聲。

陳遙知心下一惱,明明是裴元惜假裝沒看到她,怎麼反倒成了她不知禮數。她微抬著下頜冷著臉,裝假沒有聽到康氏的話。

康氏輕嗤一聲,“天下讀書人不知把陳家捧得多高,原來不過爾爾。”

“這位老夫人,我們陳家一向以禮待人,不知何事惹得老夫人不高興?”陳遙知身邊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搭話。

“你家主子都沒有資格同我說話,你一個下人插什麼嘴?這就是你們陳家的家風?下人尚且如此,可見主家有多張狂。”

清貴的書香門第,自是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那搭話的中年男子脹紅著臉,下意識看向陳遙知。

陳遙知憋著前世的氣,道:“裴二姑娘,我不知哪裡得罪於你,你處處為難我。你為難我也就罷了,我不與你計較便是。你何苦讓你家祖母挖苦我?”

裴元惜沒看她,安撫著康氏,“虛有其表之人,祖母不必理會。”

她當下怒了,什麼叫虛有其表之人?裴元惜竟然這麼說她!她才情長相皆不俗,裴元惜不就是命好托生在侯府,又走了狗屎運被皇帝另眼相看,否則哪有資格嘲笑她。

“裴二姑娘!”

“我說的哪個字不對,還請陳姑娘指出來。”裴元惜依舊沒有看她。

她本就心情陰鬱,這下更是怒極。“裴二姑娘如今正值得意之時,自然是可以任意踩低彆人。然而花無百日紅,人無一世寵,焉不知今日你看輕之人,他日是你仰望之所在。”

這下裴元惜終於施舍般看了她一眼,目露嘲諷,“陳姑娘說得極是,不知你當初看人低時,可知有今日?”

“你…”

“陳姑娘不止父兄無官職在身,自己好不容易攀上曾太妃卻不想曾家犯罪。你以為自己能在東都城裡大放異彩引來四方稱讚,不想如今隻能灰頭土臉離開。豈不正應了你自己方才說的話。”

“裴二姑娘,做人不能太得意。”陳遙知幾乎是咬牙切齒。

得意什麼?

命好又如何?當上皇後又如何?還不是個短命鬼!

她深吸幾口氣,怒火慢慢退散。一個短命鬼而已,能得意到幾時。有富有寵又如何,沒有命享。

裴元惜將陳遙知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大約明白她在想什麼。“人不輕狂枉少年,我身為侯府嫡女得意些又何妨?”

她心口堵得難受,氣得肝疼地看著她們起身上了馬車。耳邊還聽到康氏厭惡的聲音,一字一字都在紮她的心。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陳家的姑娘竟然是這樣的,太小家子氣,真是辱了陳家先祖的清名。”康氏說。

“孫女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人,嫉妒心之強委實讓人害怕。”

陳遙知聞言,隻恨不得自己能上前給裴元惜兩個耳刮子。她嫉妒什麼?這個傻女有什麼值得她嫉妒的?

她想起大哥罵自己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什麼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大哥一向嚴厲,但還從來像那樣罵過她。

因為裴元惜,大哥不僅罵她,還曾動手給過她一巴掌。憑什麼裴元惜還能目中無人,而她就要灰溜溜地離開東都城?

半刻鐘後,侯府的馬車已經無影蹤。她身邊的管事詢問她是不是應該起程,她狠狠瞪那管事一眼。

“你一個奴才多什麼嘴。”

那管事立馬閉嘴,心裡老大的不痛快。她含著怒火上馬車,卻不是吩咐繼續趕路,而是調轉車頭回城。

普恩寺是個香火鼎盛的寺廟,康氏算是寺中的老香客,一應接待與住宿自然被安排得妥妥當當。

一路舟車勞頓,康氏很是疲累。等安頓下來用過齋飯後,祖孫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裴元惜有點累,但睡不著。寺中的香火氣帶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定,那安定之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叫宿命的東西。

年幼時鋒芒太露,癡傻時猶如困獸,到後來步步為營走到今日。過去種種身不由己,將來會發生的事超出她的意料。

春月進來悄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驚訝不已。

起身更衣,給康氏留話後主仆二人出了屋子。前麵一個小和尚引路,幾乎穿過大半個寺廟終於看到一排莊嚴的佛殿。

繞過佛殿之後,是高高的佛塔。

春月被攔在外麵,進去的唯有裴元惜一人。將將進去,便看到一頭短發的少年歡天喜迎上來。那一張喜笑盈腮的臉上掛著兩個酒窩。

“娘,驚不驚喜?”

驚喜。

一日不見,裴元惜還真有點想他。或許以前沒什麼感覺,經曆這些日子之後她發現自己真的有一個做母親的心境。

瞧見他穿著普通的常服,便知他並沒有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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