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1 / 2)

也不怪洪寶珠沒有多想, 實在是沈玉容年紀小。沈玉容與裴元華同年,在她看來還未到說親的年紀。

至於顧氏會在侯府,她更是不會多想。昌其侯府和宣平侯府是姻親, 她還當顧氏是沈氏請來一起相看自己的。

她鮮少同這些姑娘們打交道, 有心想給沈玉容留個好印象卻不知從何使勁。一路上絞儘腦汁,見對方好像不太願意與自己走在一起時略有些訕然。

遠遠看到裴濟的身影, 照舊是著一身白顯得俊朗斯文。她心下一喜,麵上的紅暈微微泛起。比她反應更快的是沈玉容,已經是表哥長表哥地親熱攀談起來。

裴濟溫和的眼神不時看向洪寶珠, 隻見往常一團烈火似的明麗少女今日倒是多了女兒家才有的羞澀,不由得耳根一紅。

他和洪寶珠一樣, 也沒把沈玉容的出現往那方麵想。在他眼裡,沈家二表妹和四妹妹一向交好, 她們都是他的妹妹。

沈玉容精心妝扮過,為顯年紀長一些妝容和衣著與以往不同。和裴濟站在一起, 差異竟然並不是很大。

洪寶珠微微皺眉,她不以為沈玉容是在和自己爭風, 還當對方小孩子不知事,明知道她和裴濟在相看也不避諱一二。

“世子表哥,方才那一段路走來好生濕滑,也不知是哪個憊懶的下人不仔細。”沈玉容嬌怒著, 稚嫩的臉上略帶不滿。

裴濟是個好性人, 聞言忙說自己回頭會處理。

沈玉容嗔嘟著嘴,“也是姑姑脾氣好, 才慣得這些下人如此怠慢,依我看那等偷奸耍滑的下人直接打賣出去便是。”

洪寶珠聞言更是覺得這位沈二姑娘不識趣,宣平府的下人自有裴夫人約束。裴夫人是沈二姑娘的親姑姑, 哪有當侄女的如此說自己姑姑的。而且裴二姑娘還是當著裴世子的麵說,多少讓人聽著有些不太妥當。

沈玉容仿佛沒看到她的表情,還在那裡嗔怨著,“世子表哥,園子裡的這幾株銀杏好生討厭。每年秋雨季節那葉子混著泥,瞧著極為邋遢。還不如種上幾棵鬆樹,也好過冬日裡如此蕭條。”

這下連裴濟都不由皺起眉頭,侯府園子裡這幾株銀杏,還是祖父在時種下來的。沈家二表妹到底是年紀小,才會說出如此小孩子氣的話來。

他眼神看向洪寶珠,沒有理會沈玉容的話。

沈玉容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臉上卻是笑模樣,“我聽我哥哥說世子表哥已經投在新來的謝夫子門下,那位謝夫子真的很厲害嗎?”

東都書院新來一位夫子,姓謝,正是出自梁西謝家。

當日因裴元惜同公冶楚說的那幾句話,公冶楚真將謝家人請到東都城。冬日凍土,若要建新書還得等到來年開春。東都書院本是皇家書院,隸屬於皇室管轄,是以公冶楚將謝夫子安置在東都書院。

讀書人的事情,洪寶珠一概不知。她的幾個哥哥們,也沒有一個是讀書的料。所以無論是東都書院發生的事也好,青龍書院的事情也好,她很少聽說。

沈玉容故意扯到讀書上,又是打著沈長寅的名頭,裴濟自然多說了幾句。這說幾句話的功夫,少說也得費一刻鐘的功夫。

饒是裴濟遺憾未能同洪寶珠說上話,也不得不就此彆過。

接下來的一路,洪寶珠一直在聽沈玉容說話。沈玉容說的都是兩家侯府的事,初時洪寶珠還聽得認真想多了解一下侯府之事。隻是聽著聽著,便是她再心粗大條,也聽出一些不對來。

這位沈家二姑娘言語中無一不顯擺自己和裴家的熟稔,好像在炫耀一般。即使這般,洪寶珠還是未多想。

兩人一進水榭的院子,裴元惜立馬明白母親的意思。

她和沈玉容很生,除了客氣並無其它。

沈玉容沒有來過水榭,一雙眼睛轉得倒是挺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打量一遍,暗道這位新的二表姐果然受寵。

同時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是幾個月前這位新二表姐還是個傻女。她還記得那些這個傻子被裴元君罰站在院子裡的事。

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洪寶珠一進水榭,,頓時覺得自在多了。她向來隨意慣了,猛不丁要裝成大家閨秀一般可把她憋得難受。

她重重呼出一口氣,爽快地坐在裴元惜的身邊。

沈玉容見狀,露出嫌棄的表情。

裴元惜將沈玉容的表情儘收眼底,再一看毫無察覺的洪寶珠不由微微歎氣。洪寶珠一無所知,礙於沈玉容在也不太好說私己話,看上去有些鬱悶。

沈玉容倒是話多,瞧著那些沒有見過的東西不停問。待得知那些東西都是皇帝的賞賜時,不免生出嫉妒之心。

幾人心思各異,沒多時下人稟報說四姑娘求見。

“還不快將人請進來。”沈玉容道:“一家子姐妹,哪有什麼求見不求見的。二表姐你說是不是?”

裴元惜不冷不淡,像是對那下人道,“祖母讓四妹妹跟著嬤嬤說規矩,無事不要出來。我眼下脫不開身,哪有功夫招待她。你同四姑娘講我這裡今日有客,改日我再見她。”

那下人應聲而去。

沈玉容脹紅著臉,這個傻女是故意不給自己麵子。“二表姐,我和元華有段日子不見,我想同她說說話。”

她以為自己這般一說,裴元惜定會賣她麵子。

哪裡裴元惜不冷不淡,“既然沈表妹想和四妹妹敘舊,何不去四妹妹那裡說話?”

“二表姐,元華是你的妹妹。就算她是個庶女,那也是侯府的姑娘。同是侯府的姑娘哪有什麼三六九等,還非得你有空才能見她。我知道你心裡對所有人都有氣,可你也不能如此不顧體麵,將自己的妹妹攔在門外不讓進。”

沈玉容昂著頭,一副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的模樣。

洪寶珠瞠目結舌,這位沈二姑娘是吃錯藥了吧?哪有人在做客對主人指手畫腳的,再是親表妹也不能如此。

“沈二姑娘,這便是你不對了。你沒聽到元惜妹妹說裴老夫人交待過裴四姑娘無事不要出門,她哪裡做錯了?”

“洪姑娘,這是我們的家事。”

沈玉容的話讓裴元惜氣笑了,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沈玉容,“沈表妹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既然如此四妹妹那裡便由沈表妹去安撫吧。”

說完也不等沈玉容說什麼,直接讓人送客。

沈玉容脹紅的臉轉白,可謂精彩紛呈,當下氣得一抬下頜,“走就走,二表姐要記得今日之事,以後莫要後悔。”

她怒氣衝衝出水榭,聽下人說當真是和裴元華走了。

洪寶珠咂舌不已,“你這個表妹真有意思,我同她來的時候碰到你哥哥,她一時嫌路上的太滑,說你母親太過心善才讓下人生出怠慢之心,一時又嫌你家園子裡的銀杏樹礙事要換成鬆樹。她倒是臉大,這是不拿自己不當外人。”

很顯然,洪寶珠還未看透一切。

裴元惜看著她,“洪姐姐,你還沒有看出來嗎?她是故意做給你看的。”

“我?”洪寶珠一臉不解,沈二姑娘為什麼要做給她看?她和沈二姑娘素來沒有交集,對方為何要這麼做?

“洪姐姐,或許我們侯府對你而言並不是一個好歸宿。”裴元惜歎息道,門當戶對兩情相悅是難得,但過日子又豈是那麼簡單的。

便是這個時候,洪寶珠還沒反應過來。那張明麗的臉上儘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裴元惜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元惜妹妹,你不願意我和你哥哥…”她緊鎖著眉頭,欲言又止。

裴元惜再次歎息,“洪姐姐,我哥哥是個很不錯的人。可是他是庶子,而我母親是嫡母。自古以來,有哪對嫡母庶子能真正情同親生母子。”

洪寶珠的臉慢慢變白,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再聽不明白,那她就是真蠢。所以這一切都是裴夫人的意思,對方不滿意自己。

“元惜妹妹…我…”她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裴夫人是元惜妹妹的親娘,元惜妹妹能對自己說這些話已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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