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2 / 2)

曹海生同意了。

謝箐取來一隻容器和一把勺子,用勺子把胃裡的東西舀了出來。

胃內容物散發著酸腐的臭味,酒精味和魚腥味夾雜其中,清晰可辨。

謝箐用篩子篩了一遍,“死者喝酒了,肉、魚、菜都有,內容清晰,幾乎沒有消化,從胃的充盈程度來判斷,死者應該死於末次進餐後。”

丁法醫記錄下來。

安法醫依舊有條不紊地操作著,“十二指腸幾乎是空的,我再看看小腸和大腸。”

小腸有未消化的食物,但已經看不出什麼了。

大腸空了——內容都在褲子上。

曹海生總結道:“根據屍體上的幼蟲長度判斷,可以確定死亡時間在三天前,結合胃內容物的情況應該九月三號的傍晚,大家有疑義嗎?”

丁法醫停了筆,“我同意曹哥的意見,傍晚吃飯,深夜拋屍,符合一般人的行為邏輯。”

安法醫沉默著點點頭。

曹海生繼續:“我在衣物中沒有任何發現,但死者兩側磨牙各修補過一顆,拔過智齒,我們可以畫個像,去醫院和診所打聽打聽。”

丁法醫問:“曹哥,萬一不是本市人怎麼辦?”

“那就隻能發公函,請求各地協查了。”曹海生拄著解剖床的邊緣,審視著死者的右手,“死者指甲乾淨,指腹和右手中指握筆處均無老繭,腳上的老繭倒是不少,你們猜猜,這人是乾什麼的?”

謝箐明白了,這是具無名屍,首先要做的是找到屍源。

她給衣物拍了幾張照片。

上衣是淺藍色半袖襯衫,下衣搭配了土黃色休閒褲,鞋是七成新的鱷魚皮涼鞋,還有一塊發黃的臟手絹。

衣飾質量都不錯,時下中年男人的時髦單品。

死者即便不是有錢人,也是小康以上。

那麼,他是做什麼的呢?

丁法醫給出兩個答案,“體育老師,走街串巷賣東西的?”

謝箐:“推銷員?”

曹海生滿意地笑笑,“從此人的年紀和衣著打扮上看,推銷員的可能性更大。”

“小姑娘腦子轉得很快嘛。”丁法醫讚了謝箐一句,又道,“哎呀,那豈不是更不好找了?本市的、外市的都有可能。”

曹海生沉吟片刻,“三天了,各地派出所都沒接到過報案,死者是外地推銷員的可能性很大。凶手有預謀的殺人,很可能與劫財有關。”

安法醫也開了口,“有沒有可能是搞批發的,到時間來結賬了?”

丁法醫豎起大拇指。

曹海生道:“這個更有可能,訂貨補貨加收賬,符合情理,另外……”他指了指衣物,“上衣沒有撕扯變形的跡象,鞋上沒有踩踏的痕跡,屍體表麵無大麵積挫傷,索溝也隻有兩道,說明凶手偷襲了死者。死者劇烈掙紮,繩索移動,凶手便加大力量,並立刻占了上風,凶手很強壯啊。”

“我同意曹哥的意見。”丁法醫在屍體上比劃了一下,“把喝了酒的大塊頭輕易控製住隻怕不那麼容易,我們要不要化驗一下胃內容物?”

“當然。”曹海生摘下手套,“小謝有什麼看法嗎?”

謝箐心想,他不問安法醫卻問自己,應該是試探斤兩的意思,便道:“我看死者的指甲縫十分乾淨,凶手會不會清理過?”

“哎呀,還真是。”丁法醫用拿筆的手點點謝箐,“言之有理。”

“很好。”曹海生眼裡的笑意大了一些,“你把樣本取了,馬上送去技術室。”

“是。”謝箐把相機放好,取好樣本放在小坤包裡。

脫下白大褂,她遲疑了一下,到底問道,“師父,這……怎麼辦?”

曹海生道:“帶回去洗一洗,回頭還掛這兒。”

“好。”謝箐脫下來,卷一卷便拿在了手上,與三位法醫略一鞠躬,離開了解剖室。

門關上了。

丁法醫問:“曹哥,小謝真是新人?”

曹海生道:“當然,今天第一天。”

丁法醫和安法醫對視一眼,“乖乖,那可是厲害了,一步不錯,瞅著比進來一兩年的還熟練呢。”

曹海生笑了,“不過剃個頭、觀察細致些而已,不忙著誇。再說了,女孩子乾這行總歸不方便,看著家境不錯,還不知道能堅持幾天呢。”

丁法醫深以為然,“確實,這姑娘衣著打扮不俗,真不像能長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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