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了(1 / 2)

解剖室通風還不錯,但依然屍臭熏天。

謝箐拿起解剖刀,看了檀易一眼,暗道,這麼臭,你不出去嗎?

檀易壓根沒想過出去,他是男人,不可能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獨自麵對這樣可怕的屍體?

但謝箐這一眼讓他誤會了,他以為她怕了,便委婉地說道:“曹科長在來的路上了,你要不要等等?”

謝箐有些意外,“我師父要來?什麼時候說的?”

檀易道:“前十分鐘,他給傅達打了傳呼。”

那就是傅達打了電話。

謝箐想了想,檀易是新人,以後要經常配合,師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來,即便事出有因,也不大好。

她解釋道:“我師母常年生病,過敏性哮喘,秋冬季很嚴重,估計情況不太好,否則我師父一定會來。”

檀易道:“原來如此。”

曹海生不來,他確實有些犯嘀咕,但聽了謝箐的解釋,他就理解了。

做警察不容易,做警察的家屬也不容易。

大家互相理解吧。

謝箐道:“我要乾活兒了,檀大隊要不要幫忙?”

“好,我來拍照。”檀易端起相機,輔助謝箐固定證據。

謝箐清理掉殘留的頭皮,打開崩裂的頭蓋骨,從裡麵舀出少量暗褐色腦組織。

她說道:“崩裂性骨折,一般伴有腦組織外溢。腦組織自溶後,應該呈淡粉紅色,這個顏色說明傷是生前傷,有過大量出血。”

檀易大概知道這一點,點點頭,對準顱骨連拍兩張。

謝箐道:“現在,我要打開腹腔了,檀大隊最好出去躲一躲。”

“不要緊。”檀易嘴上雖這麼說,但並不逞能,往後退了好幾步。

謝箐果斷下了刀子……

軟組織過度**,皮肉酥鬆,解剖刀所向披靡。

劃到腹部時,她屏住了呼吸,隻聽“噗”的一聲,**氣體帶著**液體噴出來,濺到白大褂上了。

“我草!”傅達恰好進來,怪叫一聲,“哢嚓”一聲帶上了門。

謝箐被他嚇了一跳,解剖刀差點劃偏了。

她定定神,重新下刀,打開胸腔,待氣味散掉一些後說道:“肋骨有骨裂,胸腹部的皮下組織聚集著大片深墨綠色,這說明死者生前曾遭受過毆打。從肋骨的形態上看,死者不會超過二十歲……死者的心肺和腹部器官沒有損傷。”

檀易“哢嚓哢嚓”地照相。

接下來,謝箐打開了胃部,裡麵沒有溺液,基本上空了,找不到完整的食物殘留,就在她要放下時,勺子刮出一小坨黏在胃壁上的腐爛肉塊,

她用夾子夾出來,放到一旁的器皿裡,展開,“這是一塊生肉,不像刀切,更像咬的。”

檀易猜測:“死者咬了凶手,所以凶手惱羞成怒,殺死了死者?”

“我也是這樣想的。”謝箐放下夾子,“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死者年紀不大,死於崩裂性顱骨骨折,短時間內就死亡了。”

檀易道:“接下來就是屍源問題了。如果死者年齡不大,穿運動服,可以考慮在校的初、高中生,高中生的可能性更大些。死者住校,殺人者可能是其同學。”

儘管沒有更多的證據,但這個猜想符合邏輯。

謝箐在心裡點點頭,男二號,確實有兩把刷子,就是戴的這副平光鏡醜了些。

她把剪下來的衣物重新檢查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候傅達又進來了,“檀大隊,幾個分局有反饋了。八天內,各局轄區內接到過三起失蹤報案,但兩個性彆不符,另一個衣著不符,年齡也不符。”

他的話音將落,門又開了。

曹海生風風火火地進了門,從衣架上取下白大褂,一邊穿一邊和檀易打招呼,“這位就是檀大隊了吧,我是曹海生,家裡有點事,耽擱了。”

檀易道:“理解,病人情況如何?”

曹海生道,“老毛病了,問題不算大,過兩天就能出院。”他看向了死者,“已經解剖完了?”

檀易放下相機,“曹科長放心,小謝很能乾,這裡的工作基本上結束了,我們這就去找屍源。”

曹海生臉上有了笑意,“那就好。檀大隊隻管去忙,我和小謝清理這裡。”

“好,我們局裡見。”檀易略一頷首,“傅組長我們走吧。”

傅達不解,“檀大隊,上哪兒找屍源去,還沒有頭緒啊。”

檀易道:“路上再給你解釋。”

二人一前一後出去了。

謝箐道:“師父,您趕緊出去吧,這裡太臭,等會兒你還得去醫院呢。”

“好。”曹海生也不客氣,“行,我在外麵等你。”

謝箐把屍身和解剖床清洗乾淨,用粗線把剖開的部分勉強帶上了。

蓋上白布,直起腰,她對說道:“安息吧,我們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整理完一切,謝箐填好屍檢表,推著遺體出了門。

曹海生迎了上來,“說說看,到底什麼情況?”

謝箐道:“死者的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穿運動服,死於崩裂性腦骨折,生前被毆打過。沒有屍源,目前也沒找到相像的失蹤者,檀大隊推斷他是住校的高中生。”

“我同意他的判斷。如果凶手對老師說死者家有急事回家去了,再對死者家長說,死者有事暫時不能回家,再或者,死者家在農村,就會在很長時間內無人報案。”

二人邊走邊說,很快到了冷庫,合力把遺體抬進冷凍櫃裡。

推上櫃門,曹海生感歎:“聽說還不到三十,果然年輕有為。”

謝箐回憶了一下,檀易好像二十□□,比她和謝筠大六七歲。

她說道:“很穩重,有點像老乾部。”

“哈哈~”曹海生笑了兩聲,“你這孩子,怎麼就老乾部了呢?”

“我的意思是穩重,不是老。”謝箐脫掉白大褂,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師父,我回警局換個衣服,然後去看看師母。”

她來警局差不多一個月了,就算同科室的同事也會往去醫院走一趟,更何況師徒呢?

“這……”曹海生遲疑片刻,“行吧,她在住院部四樓416。”

師徒二人打車離開殯儀館,曹海生把謝箐送到警察局,又回醫院去了。

……

繞過門診樓,後麵就是住院部。

剛走幾步路,謝箐就被迎麵而來的年輕男子叫住了。

“箐箐妹妹!”秦傑帶著時髦的雷朋眼鏡,上衣是草綠色休閒小西裝,搭配米色休閒褲,腰間還係著一條頗為醒目的金利來滑扣皮帶。

他快步走到謝箐麵前,“箐箐妹妹,你怎麼來醫院了?”

謝箐故意裝糊塗,“你是……”

秦傑是原主的原配,如果不想和他有瓜葛,最好從根上把聯係斷了。

秦傑明顯有些失望,“我叫秦傑,你不記得我了?你哥哥生日時我還去過。”

“哦……有點印象了。”謝箐道,“秦大哥來醫院有事?”

秦傑道:“我爺爺不舒服,來醫院調理幾天,你呢?”

謝箐提了提果籃,“我師母病了,來看看她。”

“師母?”秦傑不明白,110的接線員咋還有師母呢。

“我是法醫。”謝箐嘴角上翹,笑得有像隻小狐狸,“我是京**醫係畢業的,但我父母一直不同意我做這一行,就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抱歉!”

“法醫?!”秦傑石化了,眼前這個五官明麗、笑容恬淡、衣著利落灑脫的小姑娘居然是法醫!

謝箐:“對!”

秦傑反應了片刻,總算在僵硬的臉上堆起了一絲笑意,“那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去忙吧。”

謝箐心裡一樂,“秦大哥,不知秦爺爺……”

秦傑道:“我爺爺一會兒就出院了,沒事兒,你去忙吧。”

這幾乎是趕人了。

謝箐道:“好,有事秦大哥叫我。我醫科學的也不錯。”

“哈,哈~”秦傑乾笑兩聲,“我先走了。”

謝箐達成目的,美滋滋地上了四樓。

曹海生給她開了門。

病房裡有三張病床,病人和陪床的都在,氣味不大好聞。

曹海生對妻子說道:“文欣,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小謝,謝箐。”

鄭文欣拉住謝箐的手,呼哧呼哧地說道:“的確是個好姑娘,真俊。”

聽曹海生說,她最近病情嚴重,躺下呼吸困難,隻能整宿整宿地坐著,基本上無法入睡。

身體消瘦,氣色也非常不好。

謝箐趕忙說道:“師母過獎了,您氣不夠用,就不用招呼我了。”

曹海生道:“是啊文欣,小謝是我徒弟,不是外人。”

鄭文欣點點頭,抱歉地看了謝箐一眼。

“沒關係,您安心坐著。”謝箐道,“師父,師母找到過敏源了嗎?”

曹海生搖了搖頭,“目前還搞不清楚。”

謝箐道:“這裡開著窗,空氣成分複雜,對氣管不友好,等病情緩解了,師母應該經常佩戴口罩,以過濾可能存在的過敏源。”

曹海生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

謝箐又道:“現有的醫用口罩不太好,最好用米國的醫用口罩,如果國內沒有,師父可以托人在大城市打聽一下。”

曹海生連連點頭。

病房人多,鄭文欣喘不上氣。

謝箐不好多呆,從包裡摸出一個紅包,“師父,馬上就發工資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曹海生板起臉就要拒絕。

“師父,這是傳統,您若不要就太不近人情了吧。”謝箐轉身就走,“師母好好養病,師父明天見。”

門關上了。

曹海生拆開紅包,從裡麵抽出五百塊錢。

鄭文欣看得分明,頓時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

曹海生搖了搖頭,“這是個有心的孩子,其實根本不用我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