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筠對廚房的活兒沒經驗,做菜順序就安排得不科學,不但菜品涼的涼燙的燙,手也被割出血來了。
謝箐的活兒乾淨利落,顯然經驗豐富,有經驗的人不進廚房,非要她弄傷了手才幫忙。
人品高下立判。
不過,她這番話仿佛說給了聾子,不明白的不明白,明白了的裝糊塗。
至於謝箐,她沒事人似的把幾個菜品的位置調了調,說道:“這次沒經驗,下次就有了。就像練習舞蹈一樣,多鍛煉幾次就好了。”
這話說的,好像大廚對徒弟諄諄教誨。
柴煜看一眼謝筠緊咬的下唇,心裡想笑,又努力憋住了。
檀易起了身,在酒櫃裡取出一瓶紅酒,“明明是我請客,卻要連累大家一起忙活,錯在我。為表示歉意,我選一瓶好酒給大家賠罪。”
“行啊老檀,仗義!”柴煜從吧台上找來啟瓶器,“85年的大拉菲,十一年了,正是好時候,我們有口福了。”
85年的拉菲不如82年有名,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
檀易隨隨便便就拿出來了。
顧淩和謝筠驚疑不定地看著檀易,他們隻知道檀易是京城人,家世不錯,卻沒想到這麼不錯。
謝宸反倒沒那麼多想法,檀易就是謝箐的領導,僅此而已。
在沉默的一分鐘裡,柴煜打開了瓶塞,檀易也找來了醒酒器和高腳杯。
柴煜把酒醒上,在謝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大家先吃東西,墊墊肚子,這酒等等再喝更好。”
他一聲令下,顧淩、謝宸、檀易、謝箐的筷子齊齊伸向了水煮魚……
謝筠有了剛剛的緩衝,心裡上已經調適過來了,怒氣消了,目光便落在謝箐不施粉黛的臉上了。
她以前隻覺得謝箐是個學人精,她穿什麼謝箐就穿什麼,她做什麼謝箐就做什麼,所以從來不覺得謝箐好看。
但謝箐忽然變了,梳著舞蹈生喜歡梳的發髻,穿衣服隨性瀟灑,個性十足,在人群中越發耀眼了起來。
如果說她是婉約派,秀美,古典;那謝箐就是豪放派,自信,奪目。
她可以確定,謝箐不是原來的謝箐了——她不爭寵、不辭職、不回家,不追求顧淩,拒絕秦家聯姻,甚至還不在意她了。
那麼……
是不是謝箐重生前活的時間更長呢?
她知道檀易的身世背景比顧淩更好,所以才執意留在了警局?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那三套衣服就是明證。
謝筠思忖著,也夾了一筷子水煮魚,的確優秀,麻辣鮮香占齊了,果然是圍著鍋台轉過的。
她想了想,試探著說了一句,“水煮魚做得不錯,奶奶擅長廚藝,箐箐是跟她老人家學的嗎?”
原主不喜歡在外人麵前提起她農村長大的經曆,稍稍挨著邊就會把話題帶走。
謝箐記得這一點,但她沒有演原主的想法,便認真地回憶了一下,“這道菜是跟食堂大廚學的,但基礎是奶奶打下的,你也知道,爺爺討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從小在他們身邊長大,也算受益匪淺。”
她知道謝筠在試探她。
畢竟,她的改變太大,謝筠作為重生女,不可能不想一探究竟。
可惜了,謝筠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猜到他們生活在一本書裡,而她是個奇詭的穿書者。
謝宸對其他幾個解釋道:“確實,當年我爸正在創業,我媽帶不過來三個孩子,箐箐很小就送到我爺爺那邊去了,直到高中才回來。”
柴煜夾起一片水煮魚,“箐箐和老檀有點像,老頭子對他們要求嚴格,不像我爸,把我侄兒慣得上天了。”
他不知道謝筠為什麼要聊到謝箐小時候,他對她的目的不感興趣,便直接把話題帶飛了。
姐妹倆的暗戰到此為止,紅酒也醒好了,大家共同舉杯,熱熱鬨鬨地吃了起來。
飯罷,大家一起收拾廚房,又玩了會兒拖拉機——謝筠不擅長,顧淩不喜歡,謝宸兄妹大戰檀煜(痰盂)。
下午四點,謝宸兄妹打贏最後一局,大家夥兒起身告了辭。
送走客人,檀易和柴煜回到了客廳。
柴煜點了根煙,“關於謝宸那片地,你家裡怎麼說?”
檀易給他倒了杯酒,“問題不大,就看謝宸拍不拍吧。”
柴煜道:“我問我哥了,他說等天暖和一點,過來看看再說。”
檀易道:“謹慎些也好。”
柴煜按滅煙頭,“我覺得人是很奇怪的一種動物,當你覺得一個人好的時候,那就哪哪都好,一旦發現了無法接受的缺點,就哪哪兒都看不順眼了。”
檀易道:“你說的是謝筠?”
柴煜舉起杯,在檀易的杯子上撞了一下,“如果她想讓謝箐幫忙,一開始就可以叫她,但她沒叫,應該是有露一手的想法吧。之後發現人家更能乾,又開始陰陽怪氣,挑剔人家不幫忙,就覺得挺沒勁的。”
檀易微微一笑,“她割破了手,就是因為你們在客廳笑得太響了。”
“唉……”柴煜長歎一聲,“人長大了沒什麼意思,為了一點財產和好處,兄弟隔心,姐妹互掐。謝家兄妹其實也算好的了,至少是在各自的領域裡努力,大家麵子上過得去。”
檀易深以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