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星期日,搬家的好日子。
謝箐、黎可從宿舍出發,驅車趕到心安小區,曹海生家樓下。
搬家的貨車就停在樓下,一個師傅提著兩把椅子往樓裡去了。
謝箐正要問司機,這些是不是曹家的家當時,就見曹海生扶著腰從樓裡出來了。
他帶著白口罩,右眼角多了一道血痕,大概是塗過碘伏,顯得極為猙獰。
黎可驚訝道:“曹科長,您這是怎麼了?”
“我們等會兒再問。”謝箐小聲提醒一句,又道,“師父,你腰不好,就彆忙活了,剩下的交給我們。”
黎可知道自己嘴快了,“對對,我和箐箐來,曹科長你歇著。”
“好。”曹海生疲憊地在門口坐了下來,“剩下的不多了,我歇一下。”
謝箐和黎可體力好,耐力也不錯,再加上曹家住一樓,剩下的半車不到半小時就搬完了。
倆人也不見外,馬不停蹄幫著收拾。
鄭文欣強顏歡笑,“可可,你看我們家裝的怎麼樣,都是箐箐幫我們弄的。”
地磚暖白色底,帶幾絲極淺的橙色花紋,簡單大方,門和門窗套線為原木色的,總體很溫馨。
客廳做了紅磚的電視牆,放電視的地方還做了矮壁爐樣式。
餐廳和客廳差不多,有紅磚牆互相呼應,棚頂大麵積是白色,兩側各有一片水泥樹冠和紅磚連接,獨特且自然。
櫥櫃沒有謝箐家用料高檔,但該有的都有了,漂亮整潔。
黎可真心實意地讚道:“難為箐箐接連著跑了十幾天,真的太好看了。”
曹海生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謝箐疑惑地看向鄭文欣,鄭文欣把頭彆到一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黎可和謝箐對視一眼,說道:“箐箐,我看小區外麵有超市,我去買點兒可樂來。”
曹海生剛要出聲,小丫頭開門跑出去了。
謝箐帶著一絲怒意說道:“師父,哪個把你打了?”
曹海生搖搖頭,“彆問了。”
鄭文欣哭道:“我娘家人打的,箐箐,是我對不起你師父。”
謝箐蹙起眉頭,“師母,你們不是早就搬出來了嗎?”
鄭文欣道:“我弟弟說做燒烤掙錢,執意要開燒烤店,讓我和你師父賣一套房子,我們不同意,他們就……”
如果曹海生要錢,現在手裡至少有二三十萬拆遷款,妥妥的有錢人。
所以,她弟弟早就把主意打到曹海生身上了。
但曹海生的錢讓謝箐攪和黃了……
謝箐斟酌著,“我師父欠這位叔叔的人情?”
鄭文欣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這些年,我沒少往娘家搭錢,隻有他欠你師父的。”
謝箐便道:“師父,下次他再耍混,你就報警!”
曹海生苦笑,“報警抓你師母娘家人嗎?雖然解恨,但鬨大後,舌根子都能讓人嚼爛了。”
謝箐無奈,隻好勸道:“師父,絕不能賣房子。現在賣了,將來三倍的價錢都不見得能買回來。”
曹海生點點頭,“你放心,師父是警察,這點小事嚇不住師父。”他起了身,“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來吧,幫師父把這些家具歸置歸置。”
曹海生是個舍得的人,許多破舊家具都沒帶來,客廳裡隻有幾個臨時放衣服的木箱子。
謝箐把它們在客廳排一排,鋪上碎花布,放上黎可送的抱枕,就是個簡易沙發凳了。
大件歸位,小件隻能由鄭文欣自己收拾。
謝箐掏出一個紅包,說道:“師父,這是三百塊錢,缺啥你自己買吧。”
曹海生伸手就往回推……
謝箐按住了,“師父,我買的話,隻會買些用不著的東西,您就拿著吧。”
曹海生的眼睛濕潤了,他不再拒絕,把錢裝了起來。
……
星期一上班,曹海生接開水時,謝箐發現他手上又添新傷,血跡斑斑。
謝箐怒道:“他們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呢?師父,您可是警察,難道就這樣任他們欺負?”
曹海生解釋道:“我小舅子昨晚沒回家,他媳婦和我丈母娘找到我這兒來了,路上碰到了。”
謝箐從抽屜裡翻出一小瓶碘伏和一包棉簽,“怎麼又找您?”
曹海生道:“說是燒烤店可以給你師母分紅,要跟我聊聊。”
謝箐讓他伸出手,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給傷口消了毒,“狂犬病是會死人的,師父千萬要小心。”
曹海生笑了,“是,師父一會兒就打疫苗去。”
謝箐問:“那……這個人一宿不回家,是出什麼事了嗎?”
曹海生搖搖頭,“不好說,他就是個好高騖遠的混賬東西。動不動就跟狐朋狗友喝大了,一宿不回。因為□□,我從基層警局撈他三回,哪回都得二三百,根本不敢告訴你師母。”
謝箐聽得直撓頭,心道,也虧著師母算不上伏地魔,不然曹家的情況隻會更糟糕,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