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苦鴛鴦(1 / 2)

紙活 懷愫 9463 字 7個月前

第50章

懷愫/文

陳壽精明,霍震燁比他更精。阿生天然相信陳壽,霍震燁可不信。

陳壽一來就先悶頭乾活,砍竹子割蘆葦從裡忙到外,休息的時候他隻問了白準一句話:“那些……那些師兄弟們,七爺還能把他們帶出去嗎?”

“帶不出去。”白準依舊是那種懶洋洋的冷淡調子,一麵說一麵瞥了陳壽一眼。

白準說完,陳壽就臉色發白,他呆坐了許久,跟著就時不時偷看裝食物的箱子。

霍震燁手上烤著竹條,等陳壽跟阿生出去忙時,他把箱子裡的食物藏到神台下,箱子裡裝上石頭。

白準就在一邊紮竹骨,看他耍小聰明。

霍震燁往裡箱子裡扔石塊:“我這個叫防小人不防君子。”陳壽要是起了壞心那他就偷走一箱石頭。

陳壽果真有壞心,他但凡想著給他們留一點,也不會拎一箱石頭走了。

阿生定定站在竹簍前,他胸膛起伏,臉漲得通紅:“我找他!我去找他!”說著說著拿手背一抹眼淚,怎麼連陳師兄也這樣。

霍震燁攔住他:“你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假話?找到他又能怎麼樣?”

阿生站住了,他蹲在廟門口,望著山下蜿蜒的燈火,悶頭埋在膝蓋中,他多希望陳師兄說的是真的。

起碼門主和小師弟們都還活著。

白準看阿生蹲在門邊,指尖挑動蘆葦梗,把竹骨紮得更牢些:“他說的,也不一定全是假的。”

他們隻能帶走活人,而陳壽想帶走心愛的人。

阿生抬頭,他茫然看向白準,怎麼也沒想到冷冰冰的七爺竟然也會安慰人,這一路上他可連話都不敢跟七爺說。

霍震燁知道白準是想起白黎了,他走到阿生身邊,拍拍他的肩:“行了,來乾活,乾完活咱們還得去鎮上。”

“去鎮上?”阿生咽了口唾沫,“可天都已經黑了。”

“不去鎮上怎麼能找到出去的辦法?”霍震燁遞給阿生一張紙麵具,麵具上是張平淡的臉,頂著這張臉,混在鬼群裡都不起眼。

陳壽偷了箱子就往鎮上跑,他沒等在碼頭,沒聽禇芸親口說出肯嫁給他的話,是因為他已經聽過一次了。

吉慶班的人隻要一下船,一踏上這裡的土地,就會慢慢想起之前的一切,先清醒過來的人,會殺掉後清醒的人。

前一刻還是師兄師弟,後一刻就隻是口糧。

他要把她帶出來,他早該把她帶出來,讓她不要想起這一切,隻要有食物,她就不會想起來的,不想起來便不會痛苦。

陳壽拎著箱子,找到吉慶班,師兄弟們正在搭戲棚,他畫著臉混進班子,找鏡台前才勾了半張臉的禇芸。

他拉著禇芸的手:“我來了,我來接你了。”

禇芸一下就臉紅了,甩開他的手:“要死了你,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陳壽什麼也顧不得:“我有東西要送給你,你跟我來。”說著要拉禇芸離開戲棚,禇芸看了一眼那有些在竊笑,有些在皺眉頭的師兄師弟,羞紅了麵頰。

“你真是的,我才畫了半張臉,這怎麼出門啊。”

“我真有急事同你講,你先拿袖子遮一遮好不好?”陳壽拿出小盒子,“跟我出去,在這裡我不好意思。”

禇芸雖然唱戲,可也跟陳壽看過外國電影,兩人偷偷摸摸去看的,電影裡麵男人求婚的時候,就會這樣。

想到陳壽要求婚,也顧不上隻畫了半張臉,她抽了塊手絹擋住臉,羞噠噠跟在陳壽的身後,那模樣比在戲台子上演小媳婦的羞,可要真多了。

禇芸一路跟陳壽走到後巷,陳壽看著她:“阿芸,你彆怕。”

禇芸抿嘴忍笑:“彆怕什麼?我還怕你吃了我呀。”

陳壽眼中含淚:“我怎麼會吃了你呢,就是讓你吃了我,我也不會吃了你。”不能讓她吃人,如果她一直這樣,說不定他們能回去。

禇芸怔了怔,跟著撲哧笑起來:“你說什麼瘋話呢。”=杰米哒XS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陳壽打暈了。

等禇芸再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擺滿了牌位的房間裡,她手腳都被捆住,連嘴都被堵住了,而陳壽正坐在箱子前。

他一下一下打在箱子上,無聲的咒罵,怎麼會?他們是什麼時候把箱子裡的東西換掉的?

本來以為有一箱吃的,可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回頭就見禇芸驚恐地望著他,努力縮到牆角邊。

陳壽平複心緒,怕嚇著她,對禇芸解釋:“阿芸彆怕,我是沒辦法才帶你離開的,班裡的人都瘋了,再晚一些,他們就會自相殘殺的。”

禇芸根本不相信,她隻以為陳壽得了癔症。

但她很乖巧,聽陳壽這麼說,就假裝相信了他,微笑著點頭,口中唔唔出聲。

陳壽拿掉她嘴裡的手帕,拿走之前對她說:“阿芸,我就是死,也不會害你的。”

禇芸又點了點頭,陳壽這才拿掉她嘴裡的手帕,禇芸想逃跑,可她怕刺激陳壽,強笑道:“你真的不是哄我玩嗎?”

陳壽摸摸她的頭發:“我也想這是個玩笑,可不是,你乖乖呆在這裡,彆出去,怪物出來了,也不會進祠堂來。”

禇芸這下確定了,陳壽是真的瘋了,他在箱子裡裝石頭,又說戲班裡的人會自相殘殺,還編瞎話說這鎮上有怪物。越是這樣禇芸對他就越是溫柔:“嗯,我不出去,可我們吃什麼呢?”

她打定主意要回戲班子去,告訴師兄師弟們,陳壽病了,讓師兄師弟們把陳壽帶回去,他們可以去找二門主,讓二爺替師兄瞧病。

要是撞了邪,那就去找七爺,總有辦法能把他治好的。

陳壽聽見她這麼問,臉色更白了:“阿芸餓了吧?”

禇芸不說的時候不覺得,說完就覺得餓極了,像是……像是很多天沒吃過東西,她咽了口唾沫:“嗯,我餓了。”

陳壽拿出塊乾餅子來,好在他學會了從竹子裡取水,這裡水是夠喝的。

乾餅泡水,弄成粉糊給禇芸喝下去,禇芸喝了兩口搖頭說:“陳師兄,我看到鎮上有賣餛飩豆腐腦的,你去買點吃行嗎?”

陳壽含著淚花,又溫柔又憐惜:“那不能吃,那不是好東西。”

他幾乎是凶狠的對待禇芸,絕不許她生起要吃鎮上東西的念頭,水全喂給了她,禇芸不敢反抗了,她看了看水和乾糧,這些東西吃完了,他總會去取的的。

師兄弟們發現她不見了,肯定也會來找他們。

禇芸喝著浮粉的糊糊水,心裡這麼安慰自己,隻要能找到機會出去,就一定能治好陳師兄。

陳壽看她這樣,心裡明白她還是不肯相信他,她還是想逃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嘗試要救她了。

上一次她就沒有信任他,她跑回了戲班,一見到那個場景,她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所以這一次陳壽才將她綁起來,不看不聽,她就永遠想不起來:“彆怕,彆怕。”

陳壽越是這樣說,禇芸就越是乖順:“我不怕,我怎麼會怕你呢,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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