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一部戲拍什麼?”真的麵對麵坐著,倒不知說什麼好了,文野想了半天才問出一句。
“《上海姐妹》。”
這個劇本文野看過,本來其中也有一個角色是要給他的,但他拒絕了,不能連著演同類型的角色,觀眾會把你定型的。
蕭玉芳吃一口小餛飩,抬頭看文野欲言又止,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她用勺
子攪著餛飩,縐紗薄皮像浮雲一樣飄在碗裡。
“不是演姐姐,是演妹妹,是我好不容易跟導演爭取來的,明天化好妝之後,你看看我像不像女學生。”
這戲說的是一對姐妹到上海來求學。
十裡洋場,花花世界。
姐姐最終墮落,妹妹一心求學,蕭玉芳為自己爭取到了妹妹的角色,她也很清楚,已經連演了兩部舞小姐的角色了,不能再繼續演下去。
文野用讚許的目光看她:“想當一級演員就不能在同類型裡打轉。”
星光電影公司對演員有分級製度,也有一群特彆演員,這類的演員專演嫖客甲,舞女乙,也有台詞也有鏡頭,但跟布景也沒什麼兩樣。
文野深諳此道,劇團裡就有那些一輩子都演不上主角的演員們。
蕭玉芳拿出手帕,藏住微笑。
文野將她送回員工宿舍,宿舍就在拍攝棚的後麵,男女演員分住兩棟。
一級演員有自己單獨的房間浴室。二級演員兩人住一間,剩下的都住集體宿舍。
小梅拍完自己的戲份,趕去攝影棚的時候,裡麵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找不到蕭玉芳,隻好回宿舍等著。
看見蕭玉芳的身影,剛要對她揮手,就見文野跟在後麵,小梅舉起的手又放下了。
蕭玉芳停下腳步,轉身對文野說:“謝謝文老師,我到了。”
“你進去吧,明天我來看你拍戲。”
蕭玉芳緊張起來,她抓著手包微微點頭,往宿舍走去,快到門邊回頭去看,文野還站在那裡。
蕭玉芳臉紅心跳,快步跑上樓,打開宿舍看見小梅坐在床上,這才想起來三人約好了一起吃宵夜的,她竟然忘記了。
“小梅,對不起啊,攝影棚裡出了點事,我……”蕭玉芳想解釋,又想起郭經理的警告,她一下頓住了。
小梅把手上的報紙一放,她指了指桌上的甜酒釀:“都涼了,我去攝影棚找你們,人都散了,好大一股糊味,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兩人是一起進的電影公司,又一起從特彆演員升到了二級演員,蕭玉芳想了想告訴小梅說:“道具突然燒起來了,要不是文老師救我,我肯定要受傷的。”
小梅聽她細說,兩隻手撫著胸口:“真是謝天謝地,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你還能沒事,你運氣也太好了。”
蕭玉芳也跟著感慨:“可不是嘛,我自己都覺得奇怪。”
連扭傷擦破皮都沒有,她說
著說著又停住了,她沒對文野說,但對小梅說了:“我覺得,有什麼……在半空中托了我一下。”
“你可彆嚇我!”小梅本來就膽小,聽見這句縮到床上,“芳芳姐,快彆說了。”
她這麼害怕,蕭玉芳本來淡下去的恐懼又升上來,她搓搓胳膊:“那不說了,咱們放假的時候去拜拜菩薩吧。”
小梅點點頭,她看蕭玉芳要去浴室洗漱,跳起來說:“我先洗,我等你到現在,還沒洗澡呢。”
“那你快點洗,明天八點還要開拍呢。”蕭玉芳脫了衣服,鋪好被子,剛要坐下就聽見小梅在浴室裡慘叫一聲。
她趕緊推開門,小梅光著身子坐在地上,蕭玉芳扶起她:“怎麼了?是有老鼠嗎?”演員宿舍樓是原來的工人樓改造的,總有些蟑螂老鼠。
小梅臉色煞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她嚅嚅說:“鏡子……鏡子……”
浴室洗手台上有一麵小方鏡,蕭玉芳抬頭看去,什麼也沒有。
小梅捂臉大哭,一眼也不敢看鏡麵:“那個東西……跟著你回來了!”
白準房間裡的薄荷香,經過一夜,散得差不多了。
霍震燁一早起來,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再去買上一箱漱口水。
白準睡在被中,霍震燁套上浴袍到門口拿報紙牛奶,牛奶倒進奶鍋裡煮沸,隨手翻開報紙。
《電影公司頻“鬨鬼”,霧中花成霧中鬼》,霍震燁一掃,看見霧中花拍攝現場燒起鬼火,女演員受到巨大驚嚇。
看時間是昨天夜裡剛剛發生的事,今天一早就見報了。
難道燒了紙紮還沒用?又鬨起鬼來了?
霍震燁把熱好的牛奶倒進杯子裡,端到白準床頭:“電影公司又出事了,我去看看,你把牛奶喝了,再繼續睡。”
白準“唔”一聲,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嘴巴累著呢,一點不想動。
霍震燁換上衣服出門去,白準從被子裡伸出手,指尖輕點,小黃雀從白腰朱頂籠邊飛起,飛出天井,跳到霍震燁肩頭。
無聲一啾。
霍震燁揉揉它的腦袋,用對白準說話的口吻說道:“離不開我啊?”
白準耳尖一紅,躺在被子裡翻了個身,這人真是沒臉皮。
</>作者有話要說:霍·薄荷香·七:砸了生意不要緊,不能砸了七門招牌
小黃啾:大王派我來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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