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1 / 2)

紙活 懷愫 6837 字 6個月前

懷愫/文

小黃雀撲撲翅膀, 飛落到電燈上, 歪著腦袋看向霍震燁。

來往路人經過時都指指點點的, 這人跟路燈說話,不會是個瘋子吧。

那隻黃雀還要悠哉梳毛, 完全聽不懂人言的樣子,梳完一邊翅羽, 又扭頭去梳另一邊。

“你彆給我裝啊”霍震燁指著這隻養不熟的白眼鳥,“我回去就捏死朱頂你信不信!”

小黃雀舉著半邊翅膀呆住了,張嘴無聲悲鳴, 本來是想偷偷去看老婆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盯住了。

黃雀突然立直了,翅膀背在身後,圓眼盯了霍震燁一下, 仿佛在說:捏死就捏死。

霍震燁隔著紙鳥的眼睛,仿佛在看著白準, 他剛要叫出白準的名字時,黃雀躥入雲中飛走了。

黃雀飛回城外竹屋, 剛扭著屁股從竹簾縫裡鑽進來, 眼前就放著隻紙籠子。

白準瞥它一眼,黃雀邁著小細爪子進籠,平躺倒地,整個鳥異常悲憤 。

白準拘住黃雀,又不許阿秀邁出門邊。

可他想吃的東西全在城裡,本想竹屋茅舍清淨度日的, 這才剛一天,就犯了饞病,想吃國際飯店的奶油西點。

他已經連著兩頓吃清湯寡水的陽春麵了,連個荷包蛋都沒有。

他想吃蟹黃麵,滿滿一碗蟹黃拌麵,還有那紈絝剔好的整根蟹腳,佐一點香醋,鮮得不行。

又是三天過去,白準還沒吃上蟹黃麵,不僅沒有蟹黃麵奶油點心,連餅乾桶都快空了。

心中無比煩悶,想看看風景散散心的,竹輪椅剛滾到院中,就見竹籬邊雜草叢生,四周沒山沒水,除了青竹,根本就無風景可看。

白準握著竹條的手一緊,他這隱居生活,過的也太憋屈了!

竹林中颯颯有腳步聲傳來,白準眉頭一挑,他在這裡,誰會知道?這可是師父的舊居所。

茂密竹葉被一隻蒼勁有力的手撥開,來人一身青色長衫,緩步走到竹籬前:“白七爺。”

聲音中未見尊敬,倒聽出一絲稔熟。

白準不認識這人,但在這人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

紙竹和泥土混和的味道,隻有常年替人送葬的人,手上才會沾上這種味道。

“你是誰?”

“白陽。”來人已經有了年紀,但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你應當不陌生我這名字。”

白準手中竹杖虛握,這間屋子被竹林包圍在中間,白陽一踏進圈來,便竹葉翕動,竹枝震顫,要是他敢對白準不利,萬杆細竹就如利箭,把他當場紮成竹刺蝟。

白陽隻聽竹音就識得其中肅殺之意,他輕笑一聲:“惜點力氣罷,城隍廟都燒了,你這能耐能用到幾時啊?”

他突然用長輩的口吻說話,白準覺得奇怪,並沒放下防備,白陽既然知道城隍廟的事,那也沒什麼再掩飾的。

白準上下掃了他一眼:“要收拾你,倒也不用費多少力氣。”

白陽半點不怒,他反而笑得更暢快了:“你師父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脾氣?你師兄倒比你像你師父。”

聽見這人提起白黎的名字,白準握著竹杖的手一緊:“你認識我師父師兄?”

“早年間認識的,那會兒你師父還沒起意要再收個小徒弟呢,還是我說像他這麼個軟脾氣,得找個骨頭硬的,替他撐門戶。”

白準依舊冷眼看他。

白陽不以為忤,還用長輩的目光看著白準:“我沒有你師父這麼好的徒弟運,收了兩個徒弟都不聽話。”

他說到此處,目光一沉,紅陽竟敢火燒城隍廟,堵上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來截斷七門的氣運。

“有話快說。”白準看了眼白陽手裡拎的點心包,“你總不會是來給我送桃酥的吧。”

“你師父在我這兒留下一本書。”白陽拿出那本舊冊子,將隔著竹籬笆遞進來。

白準匆匆一瞥,封皮上果然是師父的字跡:“留在你這兒?”七門的東西豈會留在彆人那兒,他冷笑一聲,“就算是真,也是你偷的。”

白陽半點尷尬也無,他還是那張笑眯眯麵孔:“不錯,是我偷的,我想看看有什麼了不起的。”

白準指尖一動,阿秀從屋內出來,白陽目光落在阿秀的身上,難掩讚歎之意:“好手藝,比你師父當年也不差了。”

阿秀接過書,白準並沒立時拿過來,他看著白陽:“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

“年輕人,彆這麼不客氣。”白陽終於收起笑臉,“你就不想知道續命的辦法嗎?”

白準倏地瞳仁一縮,他凝視白陽,這人是敵非友,教出來的青陽拘無辜幼兒,吸陽間財氣福祿,教出來的紅陽連是人是屍都不分不清。

“不想。”不論什麼辦法,付出的東西絕對比壽命更多。

“可惜了,”白陽背身轉身,“隻要你至愛之人,原意共享壽數,白骨也能生肌。”他知道白準聽見了,大步邁入竹林深處。

白準輪椅驟然一轉,滾進屋內,滾到師父的牌位前,今天的香還沒燒完,白準盯著牌位,老頭子還有這麼個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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