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喪鬼(1 / 2)

紙活 懷愫 7514 字 3個月前

懷愫/文

霍震燁躺平裝暈, 他撫著額頭往後仰:“哎呀, 好暈,一定是睡多了。”

白準輕哼一聲,看他裝模作樣就氣上心頭,手腕一抬, 剛才蟹黃麵吃多了,正好消消食。

霍震燁眼看示弱不能打動白準, 一骨碌爬起來:“那你為什麼走?”

竹條還有寸許就要抽到他身上了, 白準指尖緊握, 停住動作,把臉撇到一邊:“我煩你了。”

明知道他在說假話, 霍震燁還是忍不住呼吸一促,他平息片刻這才開口:“你有不想告訴我的事,我就不問, 你要是真的煩我了,告訴我就行,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

白準竹輪椅滾到窗邊,今日月晦, 濃雲蔽月,天上一點星光也無。

但醫院的路燈很亮,他看見樹下一抹影子,那影子的主人仿佛也察覺到白準的目光,從樹下走出來。

正是白陽,他不知何時站在樹下的, 微仰著頭,手背在身後,看白準一陽,然後轉身離開了。

他越是擺出無欲無求的樣子,越讓白準忌憚。

霍震燁翻身下床,走到窗邊:“誰在外麵?”

“白陽,他來找我,給我帶了一份桃酥,裹桃酥的報紙上,登著你昏迷的消息。”

白準說完,霍震燁就皺起眉頭:“他怎麼找到你的?”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人翻遍了,酒店碼頭,甚至是靠近城隍廟廢墟的那幾條弄堂,全無白準的蹤影。

他甚至還讓大頭在幾家西式蛋糕店外麵蹲守,還是沒能找到白準。

白陽是怎麼找到他的?

“他說,他跟我師父是舊相識。但我從沒聽師父說起過他,哪怕是醉話。”

白琪是很愛喝酒的,素的葷的他都愛喝,醉了就跟小徒弟說舊事,白準從小聽到大,從師父的醉話裡承襲了一部分對八門的情誼。

可這些醉話中一次都沒提到過白陽。

“白陽是假名。”霍震燁躺了三天,手腳無力,撐著窗台才勉強站住,“青紅白是一關道杜撰出的三期末劫,白陽是最後一期。”

這是一關道把佛道和各地民間信仰揉雜在一起,自創出來的,隻要邁入一關道門,就能熬過刀禍、饑餓、瘟疫。

一關道利用民眾對災難和死亡的恐懼,大肆斂財。

“也許你聽過,但當時他還不叫這個名字。”

白準默默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也許是師父瞞我。”

這老頭子看著,像是個灌二兩小酒,就能把光屁股開始的秘密都倒給人聽的模樣。但他的嘴很緊,比如師兄為什麼會離開,他就一句都沒說過。

“死老頭子,專會給我挖坑。”白準氣狠了,決定扣下寒衣節那頓醬肉,什麼也不燒給他。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咱們還是得仔細小心,原來那地方不能再住了,等我出院,咱們就搬家。”

那房子他買下來就精心裝修,急巴巴想帶白準去看看。

白準看他這著急獻寶的樣子,偏就不著急:“有什麼好看的。”

剛說完病房門就被推開了,霍朝宗大步進來,他看見霍震燁白著臉倚在窗邊,跟白準說說笑笑的樣子,眉頭皺得死緊:“你怎麼剛醒就下地亂跑?”

霍震燁知道這回是真把大哥嚇了一跳,笑著躺回床上:“我這躺了好多天了,站起來動一動。”

霍朝宗隱忍不發,他對白準微微頷首:“白先生,老七胡鬨,還麻煩白先生跑這一趟了。”

知道白準來了,他對白準的印象倒好起來,老七折騰一場,倒也不算白折騰。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乾了點什麼?”霍朝宗的皮鞋一聲一聲叩在地板上,霍震燁昏迷的時候,他既不能打他,又不能罵他。

現在這不懂事的弟弟醒了,可不能好好訓誡。

“本來什麼通靈神探,都是捕風捉影,你不認,他也不敢寫明白。”霍朝宗肅然看著弟弟,“你倒好,把這名頭給坐實了。”

等霍朝宗發現的時候,第二天的報紙都發行出去了,他把報道壓下,也還是流傳出去了,樹大招風,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自己把自己立起來當靶子,真是蠢不可及!

霍震燁老實躺著,他當然知道,可也實在沒辦法了:“對不住大哥,給你惹麻煩了。”

“我不怕麻煩,我怕你有的是麻煩。”霍朝宗說著,伸手揉揉眉心,仿佛十分疲倦的樣子。

白準看著這場哥哥訓弟弟的戲碼,知道霍朝宗這一半是做給他看的,雖然霍朝宗不能理解,也不能讚同兩個男人在一起。

但既然霍震燁付出了,他就得讓白準知道。

霍朝宗這些話似乎完全是對霍震燁說的,目光也並不看向白準,但他知道白準聽懂了。

“行了,你好好歇著,我還得回去。”

他轉身要走,大衣帶起一陣風,霍震燁大皺眉頭,他摸出胸口掛著那枚銅錢,往霍朝宗身上一看。

一團黑影趴在霍朝宗肩上!

“大哥!”

霍朝宗扭頭看他:“怎麼?”

“你最近去了什麼地方?遇上過什麼人?”那團黑影趴在他肩上,聞言抬頭,似乎是想衝著霍震燁嘶吼,它知道這人看見它了。

白準冷冷瞥那東西一眼,就見那東西縮縮脖子,不敢再對霍震燁吹陰風,但它牢牢扒著霍朝宗的脖子不動。

“不過是見些官員,談些事情,你問這些乾什麼?”

霍震燁看向白準,白準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