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靈(1 / 2)

紙活 懷愫 5975 字 6個月前

懷愫/文

黑衣女一時不察被白光震回, 她伸手再試,又被白光彈了回去,不由退後半步,驚疑不定的打量霍公館。

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銀杏樹下的年輕人身帶白光,明明死了不久,魂魄便有如實質, 鎮守整棟宅院,不讓邪祟靠近。

人已經踏進了霍公館,她跟不進去,隻能離開, 再找彆的辦法。

劉媽想到自己接了陌生人的東西,還要加進給小少爺送的湯裡,活嚇出一身冷汗。

劉媽是從老宅跟來上海的, 霍家老宅七進的宅院,陰私事多了去了。霍家多少個姨太太就那麼三個兒子, 一個還是從外頭抱回家的。

光想就知道當年大太太跟四姨太鬥得有多凶,什麼藥包符灰安胎水寧神丸,劉媽可沒少聽少見。

她隻想求菩薩替七少爺收收心,跟男人相好還怎麼開枝散葉,她那是巴望著七少爺好, 她可沒想害死七少爺!

眼看那符燒成了灰,她往灶眼裡啐了口唾沫星兒,呸!老娘嚼過的的鹽巴比你吃的觀音土都多, 想坑她!活見了鬼了。

阿珍走進廚房,看見劉媽大冬天滿頭是汗,扶劉媽坐下:“劉媽你怎麼啦?不舒服就躺一會兒吧。”

劉媽當然不能說自己撞邪了,捂著頭發暈:“我歇歇,歇歇就好了。”

阿珍給劉媽倒了茶來,劉媽喝著茶,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她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臉了,女人的眼睛嘴巴都是模糊的,可聲音她記得清清楚楚,一想到黑衣女的聲音,劉媽就打寒顫。

聽人說拍花子就是這樣,伸手一拍,小孩兒就會跟著走,可隻聽說拍花子的拍小姑娘,哪會來拍她這種老太婆呢?

阿珍看她坐在灶邊還覺得冷,給她煮了一鍋薑湯,薑湯下肚,劉媽這才緩過來。

等她回想時,連符都不記得了。

再一回想,就把黑衣女也忘了,她隻記得她去廟裡燒香,又發冷又發熱一定是因為她病了。

白準在陽台上看日頭一點點落到屋簷後去,這一片都是小公館,樹多房少,從這裡還能看見霍公館的屋頂。

白準的目光追著鳥雀掠過霍公館,又眉頭一皺轉過來細看,陽光照耀之下,這一的屋頂尖都泛著白光,而霍公館的白光要更盛些。

霍震燁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削蘋果削梨子,一把窄竹刀要把蘋果皮削得一點果肉都不沾,才能算是刀功入門。

“你入門時,削了多少個蘋果?”又削廢了一隻,霍震燁送到嘴邊咬一口,覺得這隻還挺甜的,切成小塊遞給白準。

“我沒削蘋果,我削的竹皮樹衣,方圓幾裡除了活物之外,帶皮的東西都削過了。”蘋果價貴,冬瓜便宜。

白準叉了塊果肉,嘗著果然水分足,一邊吃一邊看霍家屋頂:“七日成靈?倒有意思。”

“什麼?”霍震燁抬頭這刹那,刀尖一歪,白準從毯子裡飛快伸出手,把果肉墊在霍震燁手背,免得他手背的肉被削下來。

“專心!”

霍震燁把這塊蘋果嚼吃了,挑著眉頭望他,額發被晚風吹落在眉間:“你剛說什麼呢?”

“人可真有意思。”白準如此感歎,好像他已經跳出人的範疇,“何占青死時懷抱執念,死後又受誠心供奉,你以後不用再擔心你大哥大嫂一家了。”

霍震燁摸摸下巴,他回去探望大哥的時候,確實聽說大嫂要為何占青設祭,他的房間保留原樣不動。

“何秘書這是……成仙了?”

“啪”一竹條抽在霍震燁手背上。

“胡說八道,哪有這麼容易成仙?”隻是成靈,但就算是成靈,也是人的魂魄難以跨越的一道坎了。

霍震燁捂著手,抽著氣說:“成不成靈那也沒什麼關係,知道這世上有鬼,我還挺高興呢。”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白準掃他一眼,這人總是如此古怪,想的東西跟尋常人不同。

“要是沒鬼,死了就死了,什麼都沒有了。能當鬼那我就不怕死,反正活著死了,我都能看見你。”

白準這幾天以來,一直神色懨懨,吃喝都提不起勁,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好像靜一些,它就能走得慢一些。

聽到這句,他倏地笑了,落日餘暉將他漆黑眼仁映成琥珀色,眉睫染金,側臉看向霍震燁,比平時更多幾分活氣。

這點活氣,一下就將霍震燁點燃了,他深吸口氣,放下蘋果和竹刀,推白準進屋去。

房間壁爐燒得整間屋子溫暖如春,霍震燁關上陽台門,拉上窗簾,屋中暗下來,就隻有壁爐中的橘黃火光。

霍震燁脫掉外衣,隻穿一件薄襯衣,襯衣勾勒出他腰背手臂的線條,他卷起袖子,把白準抱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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