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雞(1 / 2)

蘇勤從地裡回來的時候,就隻有陸思華抱著孩子在房間裡,不見兒子們。

蘇老太也不知道給送個飯什麼,似乎不當陸思華是媳婦似的。蘇勤倒是早就已經習慣了老太太這操作,去了廚房找吃的,卻發現竟然沒有葷菜,隻有一碗稀的像水的粥。

他皺了皺眉頭,摸了摸餓扁的肚子,看了眼被鎖上的廚櫃,就去角落裡找吃的。卻隻找出來幾個爛了一半的地瓜和幾個土豆,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上房的門開著,他過去找了蘇老太,卻並沒有見到老太太。聽到隔壁大房那邊傳來老太太逗著早丫頭的笑聲,他的眉頭皺得緊了。

心裡空落落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他的心總是處於失落。大房天天雞湯雞蛋紅糖地補著,他的妻子,卻是天天一碗稀粥。今天連粥都清得像水,這種對比,讓他想自欺欺人都難。

一股無名的火,從心間竄了起來,直燒得他幾乎沒了理智。

用力地咬了咬牙,他不是不知道娘的偏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不是看不到。

以前看到娘偏心大房,這種被冷落的失落感還沒有那麼強烈,隻覺得娘對誰好那都是她的權利。可是現在,他的心裡說不出來的窩火。

自從晚晚出生後,娘就把這種嫌棄明擺在了臉上,甚至比大丫她們出生還要嚴重。

他用力地握緊拳頭,看著在屋裡抽著旱煙的蘇老爹,他強忍心裡的怒火:“爹,我要分家。”拳頭緊捏,又鬆開,重複著捏著又鬆開的動作。

蘇老爹這段時間心情挺不錯的,最近家裡和睦,老伴也沒有鬨得家裡雞飛狗跳的。這突然聽到二兒子說分家的事情,他眉毛挑了起來。

老二已經好久沒有說分家這檔子事了,怎麼突然就又提起來了?

看了一眼大房方向一眼,是不是老伴又做了什麼事情刺激到老二了?

他倒不想去說老二,老二老實,提出來分家,肯定是忍無可忍了,他並沒有責怪兒子。

蘇老爹的沉默,讓蘇勤吃不準老爺子的心思,他扁了扁嘴,“爹,思華在坐月子,沒有東西補身子也就算了,卻連一碗像樣的粥也沒有。我想煮東西,卻什麼能下肚的東西也沒有,隻有幾個爛地瓜和土豆。”那東西他吃就算了,怎麼能夠給思華吃?

深吸一口氣,他又說:“我在家沒有乾活嗎?我沒賺錢回家嗎?我的妻子竟然連一碗濃粥都沒有,這是人過的日子嗎?分家單過,我妻兒老小不會餓死,但在這個家裡,我實在過夠了。”

老二一向話少,今天說了那麼長的話,顯然是真的傷到了。老爺子沒有吭聲,而是直接以行動來表達他的立場,他直接就去了大房那裡。

大房的屋子,大媳婦在那裡坐著月子,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沉著臉把蘇老太叫了出來。

“你到底想怎樣?一定要將家鬨得四分五裂,你才甘心?”蘇老爹一張臉已經陰沉得幾乎滴出黑水。

他真恨不得扒開她的腦袋看看,整天都在想什麼?老二是家裡最乖的孩子,幾乎沒有為什麼事情紅過臉,這會被逼得要分家,這就是她鬨的。

她這是把老二的心傷了啊,傷了心,真涼了,再想捂回來,那就難了。

蘇老太一張臉也沉了下來,她看了一眼遠處站著的蘇勤,氣不打一處來。以前那個事事聽她的兒子,怎麼變得那麼陌生了?就為了那個女人,為了一個丫頭片子,就真的要跟自己鬨?

沉著臉就要過去罵,卻被蘇老爹攔住,他二話不說,就從她身上將鑰匙翻了出來,蘇老太喊:“老頭子,你……”“乾什麼”三字還沒有出口,就已經被蘇老爹瞪了過去。

她從來沒有發現蘇老爹像現在這刻那麼惡劣過,那瞪著她的眼神是真的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她突然就慫了。

當老爺子真正生氣發怒的時候,蘇老太還是很害怕的,不敢吱聲,害怕他真的發怒之下會動手打了她,雖然他雖然沒有動手打過她。

蘇老爹隻是看了她一眼,也沒有罵她,而是拿著鑰匙走向蘇勤。

老太太一驚,跟了過去,指著蘇勤就要開罵,就被蘇老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你再罵罵咧咧,我就休了你。”

蘇老太張嘴就要哭,這是她的老套路,老爺子說:“把眼淚給我憋回去,再讓我聽到你撒潑,蘇家你也不用呆了。”

蘇老太那眼淚還掛在眼睫毛上,目瞪口呆地看著老爺子,他是真的怒了?不是開玩笑?

這會,她倒沒有使用她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伎倆,她知道當老爺子真的怒了的時候,那是會動真格的,她不敢拿這些去挑戰他的底線。

用力地咬了咬牙,將到了嘴邊的哭鬨又咽了回去。

蘇勤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沒吱聲。

他不知道爹是真的怒了,還是演戲給他看,他覺得自己不去摻和最好。

“走,跟我去拿吃的。”

……

拿到了那些東西,蘇勤都還覺得像在夢裡。手裡是娘藏起來的那些東西,有一塊肉,也有雞蛋,還有半條魚。

蘇老爹說:“老二啊,你受委屈了。”

蘇勤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覺得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