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捉蟲)(1 / 2)

下河村村民在無聊的時候, 其實也挺八卦的。

這幾天最讓村民們津津樂道的,莫過於蘇勤他們分家的事情了。

村裡其他家庭也有分家情況,畢竟樹大了就會分枝,一個家庭又怎麼可能會不分家呢?但是他們真的沒有想過, 蘇老爹他們一家也會分家。

而且提分家的人竟然是那個老實巴交的蘇勤。

這事,就跟在水裡投了石頭激起千層浪一樣,在下河村這個民風算純樸的小村子裡傳開了。

以前大家有多同情蘇勤,現在就有多八卦。有些人甚至把他以前被壓製的事情都忘了,隻記得這一出, 說起來的時候就頭頭是道,津津有味的。

最不缺的, 就是落井下石的人。

多的就是那種同情所謂的弱者, 卻把道德架高在其他受害者身上。

蘇勤和陸思華並不在, 如果在,聽到了或許真的會被氣瘋。

蘇建國兄弟三個人也沒有聽到, 他們此時正在地, 誰也沒有出去玩。他們沒有忘記蘇勤跟他們說的,管好家裡的一切, 以免被上房那邊翻了去。

蘇建國從來就是很護小家的人, 他為了小家的一切,可以做到就蹲在家裡, 哪也不去。哪怕他不喜歡家裡蹲,喜歡到處去玩,喜歡掏鳥窩喜歡打玻璃球, 此時卻也老老實實地在房間裡,三兄弟三個人,正在那裡玩著牌。牌是紙牌,自己做的那種,不花錢,還玩得開心。

並不知道外麵有人正在說著他們家分家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其實蘇家剛剛分家的時候,就曾經有人說過,被支書和大隊長喝斥了。

今天竟然又聊了起來。

那是幾個老人,也不用去隊上乾活,就擠在村中央小河邊的那個大榕樹下,一邊拍著扇子乘涼,一邊你一言我一言地聊著。

一開始,也並沒有聊到蘇勤他們分家的事情,大家都在說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聊到了蘇老爹主持幾個兒子分家的事情。

“刀老頭不是說,家裡兒子們和睦,從來也不會分家的嗎?”其中一個老頭在那裡說著。

這個人叫蘇群,是前任會計的父親。他是跟蘇老爹的關係不是特彆的好,平時裡也沒少相互擠兌。

起因就在於,蘇老爹這個村委會計是從那個老頭兒子的手裡搶過來的。當時,還是蘇群的兒子蘇田任著村裡的會計,蘇田高中畢業,計賬這一塊,很得心應手,已經在村子裡當了五年會計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好會計,在最近選舉的時候,就被蘇老爹給PK下去了。

有人謠傳,是蘇老爹用了不正當手段,也有人說大家公平競爭,沒有什麼好氣的。

蘇群一直就認為是蘇老爹用了什麼不正當的手段,也堅定地認為是這個樣子。要不然,為什麼他兒子之前乾得好好的,在將要選舉的當口,就出現錯誤了?被人舉報做了假賬,貪汙了村裡的公款?當場就把他兒子給扣了?

雖然後來還了清白,不是做假賬,隻是當時粗心,賬做錯了,但那又如何?會計的位子已經旁落他人手中了。

“孩子大了,分家也很正常的。”另一個老頭說。

分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村子裡多少家,都在孩子長大成家後就開始分家了,又不是蘇老爹他們一家。

把著不分家的家庭也有,也有直到老人們去世之後才被分家的,但這樣的畢竟也少。孩子長大了,誰沒有私心?有私心就應該會鬨出分家。

也就是蘇老爹,當年一直在人前說,他們家不分家,兒子們相親相愛,誰也沒有私心。但這會分家了,就成了詬病,被人抓了把柄了。

人就是怕這樣,一旦說了過頭話,就容易被人給提出來,更何況還有他的對頭在。

從蘇家分家開始,就注定了會被人議論,隻不過是大方地在人前議論,還是在人後偷偷地議論。

區彆就在於,一個當場丟臉,另一個就是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而已。

這會有人提了頭,自然其他人也就開始說了,畢竟蘇老爹也不是得罪過一個人兩個人,雖然他做人有些情商,但不可能一點把柄不留,也不可能好到從來不得罪人。

除了蘇群,自然也有其他看他不順眼的人。

“他不是說他家的孩子,一個個孝順的,不管是大兒子還是小兒子,每一個都不會反駁他的決定,這會怎樣?提出分家的,是那個他認為最老實可靠,最聽他話,永遠不可能反抗的老二。”蘇群嗤道,“就是他認為最可靠的老二提了分家,他吹啥吹!”

其他人倒也沉默了,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有些意見的。

“不是照樣在老三結婚之前提出分家了?我們家也分家,但實在也是等所有孩子都成家了才分,刀老頭那麼信誓旦旦說不分家的人,竟然在小兒子成家之前就分了家,真是讓人笑得大牙。”蘇群接著諷刺。

有人沉默,但也有提出了不同意見:“話不能這樣說,我知道你和刀老頭兩人之間有意見,但彆扯上他的孩子。蘇勤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為人怎樣,我們還不清楚嗎?他要不是被逼到那種份上,會分家嗎?”

蘇群說:“這就是我要嘲諷刀老頭的,把好好的一個兒子逼成了這樣,他還真是有能耐了。”

“我聽說的是,刀老頭那個婆娘把他老二的閨女給扔狼窩了,逼得人家蘇勤當場說分家。刀老頭想不分都難,聽人說當時蘇勤的臉色都變了。”又有人說

真不缺落井下石的人,蘇群呸了一口:“他那個婆娘是真狠,換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得瘋。那可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她也真狠得下心,扔狼窩,這比親自掐死都狠。”

扔狼窩被群狼撕了吃,死無全屍,這可不就是比掐死還狠?掐死至少還能落得一個全屍,父母至少還能夠將孩子埋了。扔狼窩,被狼撕碎,什麼也留不下,隻怕連靈魂都沒了,這可不就是狠心到極致?

人家蘇勤沒有當場將蘇老太打一頓,隻怕也是忍著怒火,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吧?

這換誰,都會忍不住。

“就刀老頭那兩口子,一個到處罵人跟人結仇,一個卻陰著害人,以為彆人不知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蘇群又說了一句。

有人說:“要我說,蘇勤也不對,哪怕再怎樣,恨自己父母卻是不對的,他……”

蘇群說:“恨怎麼了?那可是一條人命,是他的孩子,差點就丟了,換你肯乾?你能夠無私到不夠彆人對你怎樣,你都能夠毫無怨言的跟殺女仇人共處一室?”

那人說:“這孩子不是沒死嗎?那不是仇人,是自己的親娘,為了一個丫頭片子,至於嗎?他蘇勤也是假老實,為了孩子連老娘都可以不要,這不是不孝又是什麼?”

這人,不知道是跟蘇老爹關係好,還是故意在給蘇老爹夫妻拉仇恨值,這樣一說,很多人都開始反駁。

人就是這樣,之前覺得蘇勤分家,逼得父母到絕境,有些過分。這會被蘇群說到了他的女兒差點就被狼吃了,說到了蘇老太的狠心,又有很多人站在了他這邊。

孝道是重要,這也是下河村的傳統,沒有什麼比孝更重要的。

蘇勤以前愚蠢,得到了所有老人的好評,哪怕在內心深處,或許有人說他傻說他笨,但是明麵上卻很多人說他至孝至孝。

這會,蘇勤被逼得分家,不管理由是什麼,還是被人詬病的。但是聽完蘇群說的話,又覺得他分得在理。

不管蘇群和蘇老爹有怎樣的仇恨,但是公道自在人心。蘇勤的人為,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胡說!”一個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

他們望了過去,卻發現一個少年就站在他們後麵,一臉的怒意。

少年那年稚嫩的小臉上,繃得緊緊的,一雙漆黑的眼睛裡醞釀著怒火。

這個隻有七歲的孩子,有著讓人同情的身世,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靠著寡母一邊在隊裡賺點工分,一邊去打點零工過日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小小年紀的他會上山去下套捉些野味。

每天乾的活,基本都差不多,家裡就隻有他和程母兩個人,平日裡吃的也少。隊上忙的時候,他和跟著程母一起去下地。他年紀雖然小,但是他力氣大。

這一點,像他的父親程原一樣。程原曾經那是這個十裡八村最能乾的獵戶,隻可惜命不太好,就在女兒程曉夢剛出生的時候,他去山上下套捕野味,被野豬給拱了,沒搶救回來。

後來程曉夢也被人販子拐走了,村子裡就傳出了程母命硬,克夫克女的傳聞出來。

就因為這個傳聞,程驍曾經將那個當著他麵說這個傳聞的小孩,打得嘴巴裡全是血。

程驍平日裡可以做到不管彆人怎樣都能冷淡處之,但是一旦涉及到他至親或是他親近關心的人,他能夠跟人拚命。

今天他本來在山上采野蘑菇,剛下山,就聽到了這些老頭老太太們坐在樹下聊著蘇老爹一家,甚至有人竟然說到了蘇勤,還有說到了晚晚。

他們說蘇老爹或是蘇老太,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但就是不能說晚晚。

晚晚就像他的妹妹一樣,他的妹妹已經丟失了,晚晚也差點就被狼給吃了。這是他永遠的痛,幸好他把晚晚從狼群裡搶了回來,這會竟然聽到有人說晚晚一個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這話刺激到了他。

“再讓我聽到你們說晚晚,彆怪我不客氣。”少年年紀雖小,說出來的話卻醞釀著一股暴風雨的味道。

少年那一張繃得緊,卻讓老頭老太太嗤笑一聲,但還真的沒有再亂說了。倒不是說怕他,隻是沒有了興趣。

遠處,兩個人站著,其中一個中年人,穿著舊軍裝,顯然老頭老太太們的話,被他們聽在了耳裡。

“崔警官,你說那些人說的蘇勤,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中年人說,“那人也有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嬰,縣公安局當時接待的那個拾金不昧的,正是抱著孩子,對吧?”

崔警官說:“對,當時他們夫妻倆抱著一個孩子,是不是女嬰不清楚。他們還有三個兒子,聽他們的意思,是要給孩子去醫院治病,就走了。”

中年人深思,望著人群的方向,一陣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崔警官說:“李書記,我們過去問問那些人不就行了?在這個村子裡,差不多情況的人,應該少吧?”

“這也不好說,一個村子裡同時出生幾個嬰兒,還是有可能的。”中年人說,正好就看到程驍從那群老頭子老太太那裡出來,他就走了過去,“小朋友,你認識剛才他們談論的那一家對嗎?你可……”

程驍隻是看了他還有後麵的崔警官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兩人都穿著便衣,崔警察也沒有穿警服,這讓程驍很警惕,不跟陌生人說話是他的準則,當年妹妹丟了就是跟陌生人說話,被人騙走的。

崔警官看他這個表情,就想喊回他,被李書記阻止了:“算了,我們還是去村委問問支書和大隊長吧。”

李書記和崔警官的到來,讓支書老山叔和大明伯兩個人頓時感覺到了慌恐,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李書記他們說明了來意之後,兩人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過來找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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