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1 / 2)

李教授的出現, 讓村委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李教授現在的身份,雖然帽子還沒有摘, 但人家遲早會回去省城。遠山支書和大明隊長得罪誰也不會得罪李教授。

而且李教授也說了,已經寫信給了蕭老爺子。蕭老爺子是誰啊?那可是個大領導,遠山支書和大明隊長更加的不會得罪他了。

何況, 蘇雨婷確實做下了滔天大罪。

宣傳迷信,還跟邪教的人同流合烏。

要不是看在她要是被抓了, 下河村很多村民都會遭殃, 遠山支書和大明隊長才不會想要保她。

以前能夠保,現在隻怕已經保不住了。

跟邪教有關的事情,誰保都沒有用。一旦保了,上麵查清楚之後, 下河村怎麼辦?

遠山支書說:“讓民兵們把這兩個人押下去,連夜送到縣公安局去。”

這是一件大事, 他不敢馬虎。也不敢讓普通的村民押送, 由村民兵隊出麵, 親自把人送到縣公安局去。

蘇雨婷一下子就懂了,她可不是那個柳大富, 柳大富因為以前就被抓了,這一次再被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不一樣,如果被抓了,那這一生就完了。彆說過普通人的日子了,連最起碼的普通生活都沒有了。

更不要說上學了, 能夠好好生活就已經不錯了。如果隻是普通的迷信也就算了,那個道士竟然是個邪教的。

完了完了!

蘇晩晚冷靜地看著蘇雨婷的表情,她知道蘇雨婷又可能在心裡打算著怎麼脫險了。

她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打擊竟然這麼的用力。

本來以為隻能當作一般的迷信情況,最多就是加上一個換命的,但人家可以抵賴可以否認。現在好了,那個柳大富以前竟然有案底,而且還是一個有大案底的人,這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她確實是不想放過蘇早早。一次又一次的,在對方的小打小鬨迫害推人下,她都想著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次比一次過分。

打虎不死反被虎傷的道理,她懂。

連建宏堂哥都已經放棄這個妹妹了,不打算插手到她們之間,蘇雨婷做下的事情,世人都不能忍。

“你們不能抓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邪教分子,我也是被騙的!老山爺爺,我還小,我不懂事,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以後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劉招娣也說:“老山叔,我們早早還小,她才九歲,懂什麼呢?隻不過是被這個柳大富給騙了。咱們可都是一個祖宗的,早早如果被抓了,咱村子誰不是親戚呢?”

遠山支書的臉陰沉了下來。

大明隊長說:“照你這麼說,她犯了錯,如果以後殺了人,我們也得保著?不保就不是親戚了?就不是一個祖宗了?”

大明隊長的脾氣可比遠山支書爆多了,而且他思考的問題也沒有遠山支書那麼多,他說:“我們放過她多少次了?一次又一次的?哪一次不是我們大隊給兜著呢?現在她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跟柳大富攪和在一起了,這罪名太大了,我們兜不住。”

又對遠山支書說:“你還在那裡猶豫什麼?我們可得把她開除出我們下河村,這麼小的年齡就這麼的惡毒,長大了又會怎樣?”他怕了,真的怕了。誰知道這個孩子將來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萬一做出來的事情,他們再也兜不住了,又會有怎樣的傷害?

還是把一切都掐滅在萌芽吧。

遠山支書說:“我一早說了,讓民兵隊把他們兩個押下去,也彆關在我們生產隊了,直接就押送到縣公安局。公安局要怎麼做,那都是公安局那邊的事情,我們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監督。”

晩晚點點頭,兩位村乾部沒有被所謂的同族顏麵所影響,一致認為要把蘇雨婷押送公安局,讓政府來裁判,這是最好的。

“我看這事這麼辦,咱們兵分兩路,民兵隊押送人去縣公安局,我這就親自去她所在的學校,並把這件事情上報到縣教育局,把檔案的事情也落實了。這樣的事情,是必須要記進檔案的。”

蘇雨婷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把這事記進檔案,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哪怕以後國家形勢越來越好,她這一輩子也彆想乾什麼事情了。

上學的事情不可能了,工作的事情也不可能了,哪怕就是創業的事情,人家也可能會卡她。

畢竟她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這在這個時代,還是在未來,都是被打擊的對象。

“行了,彆說了,先把人押到公安局吧,咱們代替不了政府,一切都交給政府吧。”遠山支書揮揮手。

隻覺得渾身上身都累垮了,身心俱累,這樣的事情要是再多出一些,他得累倒在床上。

……

蘇雨婷被帶走了,當日就被火速地送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接到類似的報案,馬上就重視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有關邪教的事情,那都是人人喊打。

很快就投入到了調查之中。

晩晚隻覺得很累,抓了蘇雨婷,在村委跟人鬥智鬥勇的,累得不是一點點。

好在,並不是她一個,還有哥哥們陪著她,還有程驍幫著她一起找證據。

晩晚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了蘇建宏一個人傻站在牆根底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們回來了?”蘇建宏看到他們回來,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憋在他的心裡很久了。

“建宏哥,你知道嗎?蘇早早犯的並不是普通的封建迷信的罪名,而是跟邪教的人扯在了一起,被老山爺爺押到公安局去了。”蘇建民忍不住,看到建宏就說了。

蘇建國碰了碰建民的衣角,抬了下下巴。

蘇建民望了過去,看到了蘇建宏怔立在當場,半晌都沒說話。

他突然就閉了嘴,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事,這事總歸是會知道的,你們告訴我,我心裡也有個準備。”蘇建宏緩緩地說。

晩晚說:“建宏哥,我……”

“是早早的錯,是她罪有應得。”蘇建宏說,“我去看看爺爺奶奶吧。”

這會,最難受的,應該就是老爺子和老太太了吧?

……

晩晚一早就準備了,被老宅找麻煩的準備。

她以為蘇老太會過來,卻沒有想到,並沒有來。

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老太太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她動了她的福星蘇早早,竟然沒有來找她的麻煩?

此時的蘇老太,卻是在煎熬中。

她第一次在內心裡有了掙紮,還有疑問。

蘇雨婷被抓到了公安局,罪名不隻是宣傳迷信這麼簡單,聽說是因為跟邪教接觸。

如果這個罪名被落實了,蘇家一個大家族都有可能會因為蘇雨婷的連累而遭殃。首當其衝,就是她和老爺子兩個人,畢竟他們是跟大房那一家子過在一起。

連累的可不是一丁點,將會有滔天大禍啊。

將來她的老兒子,老三隻怕這個工作也得丟。誰還敢要他啊,到時候老三家那個媳婦會不會不要老三了?

她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誰也不見,也沒見她出來吃飯。

蘇老爹不放心她,過去敲門,但敲了老半天,也沒有見她出來。

一聲歎息,蘇老爹蹲在了門口,雙手哆哆嗦嗦地從腰間掏出一支旱煙,將煙絲放上,再哆哆嗦嗦點火。

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著,他又點了幾次。

突然,一支火柴點燃在他麵前,給他把旱煙點上了。

蘇老爹抬頭,就看到了蘇建宏就站在他的麵前,也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幫他把煙繼續點上。

“建宏?”蘇老爹喊著,聲音滿是顫音。

自從蘇建宏分家走了之後,就很少上老宅來。哪怕是他讓人過去找了他,他都沒有上門,卻是跟二房那邊關係特彆的好。

“建宏,你回來了?”蘇老爹哆嗦著身子問。

蘇建宏看著蘇老爹,看到他滿頭的白發,還有全是皺紋的臉,歎了一聲。

爺爺好強了一輩子,好麵子了一輩子,應該沒有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吧?

蘇早早給家族帶來的災難,這是誰都承受不住的。

爺爺應該也是怕了吧?

蘇家可不隻有大房,還有二房,還有三房,那都是爺爺的兒子,他老人家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一旦被按上了罪名,蘇家的成分就差了。彆說他們這些孩子們上學可能會成為問題,考大學想都不要想了,就連二叔三叔在城裡的工作也可能會丟。

但是,早早做了那樣的事情,不可能不懲罰。

他知道晩晚的心情,這換作誰,都接受不了。

上不了學就上不了吧,他等高中畢業了,也不至於做個睜眼瞎,城裡的工作就彆想了,老老實實地下河村做個農民吧。

要是說沒有怨,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怨恨誰,也不能怨其他人,隻能怪蘇早早一個人。

現在看到爺爺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蘇建宏的內心不好受。

“爺爺,我扶你去院子那邊的老梨樹下坐坐。”蘇建宏扶著他。

蘇老爹整個人在這個時候已經崩潰了,在蘇建宏的攙扶下,哆哆嗦嗦地走向了那棵老梨樹。

“建宏啊,你這是從老二家回來?”蘇老爹抽了一口煙,半晌才問他。

蘇建宏說:“我現在住在二叔家,宅基地雖然辦下來了,我沒錢造房子。幸虧二叔把房子借我住,否則我就要留宿大馬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