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蘇老太目瞪口呆地看著蘇常鳴一步一步地走上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卻讓她有一種膽怯,平時裡的蠻橫,在這一刻,突然慫了。

隨後,她跑了。

扔下還躺在擔架上的蘇大力,獨自一人,跑了。

跑得很慌張,就好像後麵有惡鬼在趕她似的。

???

蘇勤一頭霧水。

晩晚若有所思。

孤伶伶躺在地上的蘇大力:……

他娘就這樣扔下他跑了,把他一個廢人扔在了這個地方,被彆人像看猴子似的看。

是什麼人能夠讓娘怕成這樣?他從來沒有見過娘怕過誰?除了爹,她很少怕一個人,外麵有人說她閒話,她也都會二話不說地罵回去。

讓人不敢在外麵到處說她閒話。

可如今,這個老頭出現的刹那,娘竟然渾身都在發抖,不管他就跑了。

蘇大力的心裡很失落。

隨後,他望向了那個讓娘害怕的人,好奇的目光中又帶著惡意。

視線就定格在蘇常鳴的臉上。

有刹那,他感覺到時間在倒回。

他好像看到他親爹了?

他親爹被抓了壯丁後,他娘嫁給了現在的爹。

那個時候他不小了,已經懂事了。他們以為他什麼也不懂,其實他什麼都懂了。

現在的爹對他很好,比對蘇勤這個親兒子還好,但他依然覺得不夠。

所以他搶著要一切,所有屬於他的不屬於他的東西,他都要。

他做什麼都想要比蘇勤更好。

現在的爹一直說,他是他的兒子,親的兒子,他臉上讚成,心裡卻嗤之以鼻。

真當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他親爹被抓壯丁的時候,他已經五歲了,什麼都懂了。

他隻是不說而已,在後爹下麵吃飯,沒點眼力界怎麼行?

好在,現在的爹也就是他二叔,對他很好,好得都讓他懷疑,他是他的兒子?

後來想想也明白了,對他好或許也是做戲給村子裡的人看吧?也可能是真心的,畢竟他雖然不是他親兒子,那也是侄子。

他也埋怨過自己的娘,親爹走了,為什麼要嫁給二叔?什麼人不好改嫁,要嫁給自己的小叔子?雖然村子裡也有這樣的情況,甚至兄弟二人共用一個妻子的情況也有,但他依然無法接受。

村子裡這樣的情況,畢竟是不多,大家還是知道一點兒羞恥心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村子裡沒人說這件事情,或許是顧及他?怕他這個小孩子內心受到受傷?

後來戰亂了,大家肚子都填不飽了,誰還有這樣的心思去議論彆人家的事情?村子裡也是逃難的逃難,跑的跑。

後來解放了,這樣的往事也被塵封了。

但他沒有忘,哪怕現在的爹真的對他很好很好,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看待。

“爹?”蘇大力有些激動地喊了一聲。

這一叫,蘇勤瞪大了眼睛:???

老大為什麼喊大伯叫爹?

這什麼情況?

晩晚一腦門的官司,看看大爺爺,又看看蘇大力。

蘇常鳴說:“彆亂叫,我不是你爹。”

蘇大力說:“你是我爹啊,雖然爹被抓壯丁的時候我還小,但我已經五歲了,懂事了,我記得很明白,你是我爹。”

蘇常鳴看了一眼四周,四周圍看熱鬨的那些運輸隊的工友們,已經被邵長青派人給隔開了,他們的對話,也沒有人聽到。

蘇常鳴雖然討厭蘇老爹和蘇老太,但他重麵子,這樣的家庭醜事,傳出去並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

雖然村子裡那些老人也都知道他們家那點兒破事,但並沒有鬨得人儘皆知。

“我不是你爹,你爹是蘇老刀,不是我蘇常鳴。我做了五年的綠王八,怎麼?你還想碰瓷我?”對這個帶著恥辱性的孩子,蘇常鳴一點兒好口氣也沒有。

哪怕他知道,蘇大力是無辜的,這一切的錯都是蘇老刀和自己前妻的錯,跟孩子沒關係。

但是這個象征著他戴了綠帽子的孩子,他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蘇大力:……

蘇勤:……

晩晚目瞪口呆。

這故事怎麼透著一股子的狗血?

她將事情竄了起來,大爺爺那隻字片言,還有蘇老太那慌張的神情,讓她竄成了一件事情:她奶奶蘇老太是大爺爺的前妻,爺爺蘇老刀綠了自己的哥哥,睡了自己的嫂子?

天雷滾滾,晩晚感覺滿腦子的漿糊。

“這是怎麼回事?”蘇勤從一件事情中還沒有回過神來,如今又被另一件事情砸得滿腦子的糊塗。

蘇常鳴看了他一眼,“跟我來吧,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你。這事在我心裡藏了四十多年,該真相大白的時候了。”

……

一家子,並沒有回蘇勤的家裡,那邊人蛇混雜的,萬一被哪個工友看到了,這也不是什麼要臉的事。

隨著蘇常鳴,大家去了他們下榻的酒店。

邵家把酒店頂樓一層都包下來了,住的又是總統套房,房間很多,也很寬敞。

蘇勤一家,都雲來來霧裡去,滿腦子的官司。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們都不知道怎麼辦。

蘇常鳴看著蘇勤的樣子,沉著臉說:“我是你爹,親爹,怎麼,看到我出現在這裡,你不開心?”

“不是,大伯,我……”

“給我好好說話,一個大男人,說話這樣吞吞吐吐的,你還像我的種嗎?看看你娘都把你教成什麼樣了?”蘇常鳴恨不得敲他腦袋,“還有,我是你爹,不是你大伯。”

邵長青說:“二伯,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你是爺爺的兒子。”

蘇勤臉色一白,哪怕他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也還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邊蘇大力也被帶到了酒店裡,倒不是說有多想著他,而是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誰知道他會亂說些什麼,就給帶了回來。

他說:“不是,……爹,我才是你的兒子,蘇勤他怎麼可能是你兒子?”

看著親爹這邊那穿著那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他才是他的親兒子啊?

蘇常鳴說:“閉嘴,老子還沒糊塗到自己的親兒子也認不出來。我一個A型血的人,跟O型血的人可生不出來一個AB型的孩子,少在那裡給我亂講話。”

見蘇大力還想說話,邵長青說:“大伯,其實這事,不是你想認,它就存在的。是不是爺爺的孩子,咱查過DNA就知道了,這才是鐵證。”

蘇大力不知道那什麼“地”的東西是什麼,但也聽得出來,那個東西可能很厲害,能夠把父子關係給查出來。

蘇勤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我……”

看著自己的親兒子那要抓狂的樣子,蘇常鳴歎了一聲,這孩子從小被養在紀紅果的身邊,又被這樣教育長大,被教育成這樣,他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是對蘇老刀夫妻倆人給惡心的。

“這件事情藏在我心裡已經四十多年了,我隻告訴過老伴,當時說的時候,也沒有詳細說,隻說了個大概。這事,那是我一輩子的恥辱……”

蘇常鳴眼睛望向了遠處,緩緩地說起了這一件塵封多年的往事,一件讓他當了活王八的醜事。

……

蘇老冒和蘇老刀,雖然不是孿生兄弟,但兄弟兩人長得很像,年齡也隻差了一歲。

他們的娘在生蘇老刀的時候,身體就不好了,在他們一個八歲一個九歲那一年,去世了。他們的爹並沒有續弦,一直即當爹又當媽的,把他們撫養長大。

蘇老冒十五歲那一年,他爹蘇太爺用僅有的五塊大洋,給他娶回來一個妻子,就是紀紅果。

紀紅果年輕的時候,長得非常的漂亮,性子又彪悍麻利,很得蘇老冒的喜歡。

結婚那年,蘇老冒十六歲,紀紅果十五歲,夫妻兩人不說蜜裡調油,倒也相敬如賓。

蘇老冒對這個妻子很喜歡,他出外做短工,做生意,隻想給妻子一個好生活,讓她過得好。

因為經常出外做短工,又總會進城賣他做的掃帚簸箕竹籃啥的,日子過得還算好。至少,家裡能夠經常的吃上幾頓葷菜。

他有時候出外打工,一去就好幾個月,有時候出去做小生意,也會十天半個月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