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2)

br /> 天地變得曠遠遼闊,沈清然耳邊的一切噪音悄然消失, 他抬頭看向那個斬釘截鐵說不會休他的男人, 削薄的嘴唇,剛毅的眉眼, 目光如山一般堅定,仿佛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被拋棄。

沈清然突然覺得自己十足渺小, 他神經質地伸手捉住薛匪風的一截袖子, 隻是攥在手心, 什麼也不說。

薛匪風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將袖子包在掌心, 專注而認真地一點一點擦掉沈清然腳上的黃泥, 一如中午親吻眼角時溫柔。

“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薛匪風說完抬頭看著沈清然的唇語。

沈清然:“我、我覺得我沒用。我剛才想給甘蔗除草, 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

薛匪風一頓, 他沒想到沈清然的初衷竟然是給甘蔗地除草, 從表麵確實看不出來。

這個“覺得自己沒用”的毛病,自從他性情大變之後,隔段時間就發作,薛匪風覺得自己得給他掰一掰,免得下回又離家出走。

薛匪風繞過甘蔗這一茬, 道:“這一個月來, 我們有了一畝甘蔗, 四畝空地, 兩口魚塘,一輛驢車,等開春了,我們用驢車運著秧苗,想在地裡種什麼都行……對了,家裡還有一隻整天曬太陽的大鵝,一切都朝變好的方向前進。”

“連它……”薛匪風指了指自己的傷腿,“也有了輪椅。”薛匪風本來打算找個機會跟沈清然說自己治好了,照這個情景看,還得裝一段時間。

“要是你不在,我在屋裡摔倒了,是不是都沒有人發現?拐杖不在身邊,我想喊人拿,是不是也沒有人答應?”薛匪風徐徐道來,帶著無儘的安撫意味。

事實上這些情況不會發生,倒是沈清然一開始為了跟在薛匪風身後嘮叨著要睡一屋,趁他不注意,把拐杖偷偷拿走,讓薛匪風隻能任由他在手心寫字。

沈清然眸光微轉,似乎被薛匪風描述的畫麵打動。薛匪風說的這些,他是不是以男兒身也能做到?

“你隻要按你現在的樣子,好好地呆在我身邊就行。”不需要做任何改變,隻要是沈清然。

沈清然想挑明的念頭頓時熄滅,他看著薛匪風,那我就再給你當兩年媳婦好了。薛匪風這樣好的男人,終於一天,會有好姑娘看上,那時再說吧。

“不走,好不好?”

沈清然點點頭,謝謝你借我容身之地。

另一頭,一對年輕男女以為附近沒人,牽著手躲在甘蔗林裡說話。

沈清然和薛匪風的身影,被插在土裡毫無章法的甘蔗遮得嚴嚴實實。兩人匆匆環顧一圈,小聲說話。

“柳哥哥,我、我……”李大刀的小女兒,聲音帶著微弱的哭腔,“今天潘雲剡上門說親,我看不上那個偽君子,把你叫來攪局……現在爹爹雖然把潘雲剡趕走了,可是我們也……爹爹說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李月微的性子隨他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給潘雲剡麵子,直接把柳園叫來,說自己非他不嫁。潘雲剡覺得自己臉麵無光,惱羞成怒,在李家明裡暗裡諷刺李月微不知檢點,殘花敗柳。

李大刀本來冷著臉聽兩句,結果這後生沒完沒了,當著他這老爹的麵,極儘挖苦他女兒,也怒了。老子請你來說親的啊,不請自來還逼逼個沒完,他的女兒還輪不到外人來說。當即操起刀子,把潘雲剡和柳一塊轟出去。

柳園:“月微,我會請三叔伯出麵,為我們說情,你彆急。”

沈清然不小心聽見彆人的牆角,忽然體驗到了張嬸八卦的樂趣,聽到討厭的人倒黴真的爽。

他飛快地挑了挑嘴角,想起好像不符合他和薛匪風現下的氣氛,急忙壓下唇角。

薛匪風:“你很開心?”

連李月微都能看出潘雲剡是個偽君子,也隻有沈清然這個糊塗蛋,聽見他婚事告吹會開心。

得知李大刀家裡的始末,他心裡寬慰一些,沈清然沒跑去鬨,好歹不是不可救藥。但是這時候又看見沈清然發自內心的笑容,立刻不爽起來。

大將軍忽晴忽雨,沈清然一臉茫然。

對啊,但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薛匪風深吸一口氣,剛要問“你方才答應我以後不找他”算不算數。

李月微的哭聲忽然大了起來:“柳哥哥,我……嗝……我等不了了,我兩個月沒來月事……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快一點……”

“什麼!月微,我、我要當爹了?”柳園一時間驚慌失措,但至少不是個負心漢,“你彆哭,我聽我娘說懷孕了不能哭,不然生出的孩子也體弱愛哭……我發誓,我一定會娶你,咱爹就是打死我,我明天也要來提親!”

沈清然笑不出來了。

他就光記得洗衣服的時候加個肚兜,沒想到還有更麻煩的事情!

他來一個月了,還和薛匪風睡一屋,一切無所遁形。如果一直這麼下去,遲早會被薛匪風發現不對勁。

他看著薛匪風。

薛匪風看著他,明顯感覺到他的的腳踝繃緊,腳趾在掌心摩擦而過,帶來略微的癢意。

這個小啞巴終於開始察覺了嗎?

薛匪風不想給他壓力,伸手把沈清然垂下來的鬢發彆到耳後,暗示道:“以後你也少哭一點。”

沈清然沒有體會到薛匪風的深意,整個人兵荒馬亂,思考自己接下來怎麼做戲,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突破他底線的事情!

薛匪風給沈清然冷靜的時間,自己去一旁把糟蹋的甘蔗削去頭尾,捆成一捆,等過會兒拿驢車來運回去給沈清然吃。

甘蔗哪有兩頭甜,既然選擇了沈清然,就得連同其他的一起受著。

大將軍捆著甘蔗,悟出一點哲學。

……

回去的時候,沈清然赤著腳,因為受傷穿不了靴子,被凍得腳背通紅。

“回去了就躺床上暖著,今天泡在泥塘裡,又光腳下地,真以為自己身體好?”薛匪風叮囑,正好向張嬸買了一隻雞,燉湯給沈清然補一補。明天乾脆把孫老二給的兩口魚塘挖了放水,看看能不能抓兩條魚。

涸澤而漁,絲毫不慌。

家門口的小水溝邊潑著一灘血,沈清然驚了一下,抓緊薛匪風的胳膊。

薛匪風:“沒事,是雞血。”

沈清然吃驚地看著薛匪風,急切地問他怎麼知道是雞血。

薛匪風移開目光,頭回敷衍沈清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