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沈清然攬過籃子:“我來拿。”

五分地種了過半, 沈清然手腕一抖, 將籃子裡的稻子直接倒掉了一半。如法炮製了兩次, 每次動靜都很大, 嘩啦一聲,仿佛把薛匪風的智商按進土裡。

薛匪風感受到沈清然對種田的堅持,便竭力按下疑問, 硬忍著背他種完了五分地,生怕中途打斷沈清然, 讓他不高興了。

沈清然播完種, 一身輕鬆,一點也沒累著, 倒是薛匪風,兩人加上幾十斤的種子一起疊在他身上, 在泥水中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泥漿沒過小腿, 乾掉之後仿佛刷了一層灰色油漆。

沈清然下來之後,深覺愧疚,薛匪風腿傷才剛剛好, 自己竟然厚顏無恥的讓他背了半個時辰。

兩條眉毛仿佛要糾在一起,沈清然蹲下來, 大拇指揩了揩薛匪風腿肚上的泥巴, “對不起,我太重了。”

“不重。”薛匪風腿肚子肌肉繃緊,不想讓沈清然看見自己一身的泥水, 有損形象。

沈清然催促薛匪風回家洗腳,等到了家裡,又親自去燒了水端出來,手腕的衣服擼起來,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胳膊。通過近來的勞動,沈清然身上皮膚緊實,線條更加朗潤流暢,越發體現一股璞玉的青光。

薛匪風被摁在桌邊洗腳,他覺得自己去河邊搓一搓就行,沈清然非說要用熱水。熱水一盆一盆地往寬大的洗腳盆裡加,薛匪風把忙裡忙外的沈清然叫住,“再多就溢出來了,你過來。”

“我去看看火!”沈清然腳底抹油,被薛匪風一把揪住後領子拉回來,他重心後仰,猝不及防被薛匪風攬住了,坐在他的大腿上。

沈清然坐姿奇怪,腳底甚至夠不到地麵,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手掌亂按,撐著想要起來,被拍了一下臀部安靜了。

“乾、乾什麼?”沈清然一動不動,五指抓著薛匪風卷到膝蓋上麵的褲腿,仿佛抓著懸崖邊的粗藤,手指不安分的動了動,觸到一道兩指寬的凹凸不平的“丘壑”,似乎是受傷留下的傷疤。

沈清然分心摸了摸,靈巧的手指不自覺地擠進褲管,竟然往薛匪風的大腿上摸去!

這疤痕好長!

沈清然心疼來得太遲,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薛匪風腿上的傷疤,之前並沒有機會看見。

這是被人在膝蓋以上的部位狠狠砍了一刀!

這該有多凶險?沈清然喉嚨一緊,放輕了力道,像羽毛拂過心尖。

“摸夠了沒?”薛匪風思緒被沈清然一通亂摸打斷,內心天人交戰,良久才克製住衝動。

“沒。”

薛匪風被沈清然的理直氣壯噎住,“我問你,你今天怎麼種田的?”

他把沈清然的手從褲管裡抽出來,和另一隻手一並箍住在懷裡,捏住他的下巴,和他對視。

沈清然目光閃躲,打商量:“能不能……秋後算賬?”

薛匪風氣笑,想得倒美。

秋後?那還得等上大半年,稻子橙黃,瓜熟落地,沈清然還是個青澀完好的小青瓜,皮厚心甜,舔著甜,咬著硌牙,無心勾的人又饞又癢,薛匪風怕自己沒啃上一口先憋死了。

“你哪來的種子?”

沈清然:“張嬸給的。”

“還嘴硬?”

秧田裡張嬸給的稻子被沈清然倒了三次,三堆稻子明晃晃的擺在那兒,一點沒少,可是但是他背著沈清然走過的地方,都均勻的鋪著另外一層飽滿的稻穀,品相極佳,宛若明早便能脹破發芽。

薛匪風越看眉心越緊,這一切印證了他一開始的猜測——沈清然他能憑空變出種子。

他到底是什麼人?薛匪風不得不承認,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掌控的無力感。哪怕馭軍十萬,不懂沈清然一人。

沈清然:“你相信鬼怪之說嗎?”

薛匪風:“不信。”

直男!這樣我們就沒辦法愉快地聊天了。

薛匪風:“你先說說看。”

沈清然想,按照薛匪風相信地裡長魚的昏聵判斷力,隨口一糊弄不就可以了?

“就有一天,我睡覺之前太餓,餓得什麼都想吃。那時你不在家,我就想,要是我能想吃什麼就有什麼種子,源源不斷地產生糧食就好了。接著我夢到神農,他說見我骨骼清奇,天賦異稟,想收我做徒弟……”

沈清然手指繞著薛匪風的長發,垂著眼角不敢看人,“第二天醒來,我就發現,我想種什麼,手裡就能出現什麼種子,如果想種樹,就會出現樹苗。”

他到底沒有說穿書和係統這種奇遇,假借神農之名,這樣薛匪風應該更能接受。他也沒有提四年後的饑荒,是禍躲不過,沉重的壓力自己擔著就好,不必再多一個人牽懷。

饒是見過各種奇人異事,薛匪風心裡也不免翻起一陣驚濤駭浪,隻存在於書中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

“骨骼清奇,天賦異稟……”薛匪風捏了捏沈清然瘦削的肩膀,一低頭就能看見凸出的鎖骨,前半句沈清然說他餓得什麼都吃他信,後麵那句……

“神農他真這麼說?”老眼昏花了不成?

薛匪風竟想不出世界上,還能有比他更眼瞎的人。縱然是他,也說不出沈清然天賦異稟這樣的話。

係統:不要隨便攻擊我。

沈清然撅嘴,眼神哀怨,“你什麼意思?種青杜苗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要不是薛匪風當時吹捧了他一通,他根本無法通過係統的資格驗收。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本性暴露了吧?

薛匪風見沈清然似乎真有點委屈,“我的意思是,神農真不會疼人,一點也不顧及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