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暖被老初同誌的這句話嗆得差點沒兩眼一翻暈過去,直接進入了長長的失語狀態。
視頻兩端陷入迷之死寂。
手機屏幕上,滿臉黑線的小初同誌和明察秋毫的老初同誌大眼瞪小眼。
死寂持續五分鐘之後——
小初同誌眼見這波車翻得徹徹底底,根本沒法絕地逢生化險為夷,繼續爭辯下去搞不好還會被老初同誌爆出更多的猛料來,於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語速極快劈裡啪啦一頓說:
“爸,您誤會了,我那是抱著明星的照片呢,地攤上買的,一塊錢一張。我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參加展會,不跟您說了啊!保險箱您自己看著辦,是找人來開鎖還是直接砸了我都沒有意見。拜拜!”
一口氣說完。
啪——掛了。
遠在滬城被自家閨女掛了電話的老初同誌一臉懵逼,對著手機目光呆滯了兩秒,動作機械地轉過頭問正在看書的娃她媽:“你說……咱閨女這是怎麼了?喜歡就喜歡,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那都是幾百年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金女士合上手裡的書,取下鼻梁上厚厚的框架眼鏡,說:“那是她的傷心往事。咱們以後就當沒有那回事兒。”
老初同誌:“……好的。”
……
另一邊,初暖掛完電話後還心有餘悸,站在原地輕輕拍打胸前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心想以前在家裡時老初同誌和金女士一直挺尊重她的隱私,從來不會過問她的私事,這回老初同誌怎麼會連她抱著誰的照片睡覺都知道啊?
等等——照片?!
她手上有初戀的照片?!
這可真是天大的意外收獲。
初暖連忙給老初同誌發過去一條微信:爸,您砸完保險箱後,若是在裡麵找到了那張照片,一定要拍個圖發給我。
老初同誌秒回:照片?什麼照片?
初暖:“……”居然跟她裝傻。
初暖:爸,您精分啊?
老初同誌表示很無辜:你媽說,那是你的傷心往事,讓我當作沒有發生過。
“……”
可您這演技也太差了吧?
難怪她的演技這麼差。
原來都是從她爸那兒遺傳來的。
初暖好笑地搖了搖頭,繼續嘴硬道:什麼傷心往事啊!你們太誇張了。我就是想緬懷一下我曾經追過的明星。
老初同誌:閨女啊,‘緬懷’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就算你移情彆戀了,也不能這樣咒人家。
移情彆戀……
初暖額角突突突跳了兩下,剛要回複,對話框裡就顯示老初同誌把剛剛那條信息給撤回去了。
緊接著又彈出一條新的——
老初同誌:剛剛發信息的是我的第二人格。現在才是我。
初暖:“……”還真玩起精分來了。
老初同誌:你隻是追星沒有追到,又不是失戀。你一點都不傷心。
初暖:“……”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一脈相承的尬演……
老初同誌:閨女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那張一塊錢一張的明星照片找出來。
初暖:……謝謝爸。
退出微信,初暖的心裡平衡多了。
雖然又翻車了,但也有新的收獲。隻要砸開保險箱,拿到日記本和初戀的照片,就能弄清楚高中時發生的事兒了,說不定還能因此觸發她的記憶,從而恢複全部記憶,想起她和沈宴的過去……
啊——沈宴還被她關在櫃子裡!
初暖連忙將手機往床上一丟,小碎步跑過去,打開衣帽間的門,和雙手抱胸虛靠在衣櫃上的沈宴來了個四目相撞,他的臉頰兩側還懸著兩件掛在衣櫃上層的白色浴袍,畫麵看起來有點兒滑稽。
兩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安靜數秒。
被初暖扔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之後就又恢複安靜,大概是一條短信或者微信消息。
初暖如夢初醒連忙放開撐在門上的雙手,心虛地後退兩步,弱弱地說:“可以出來了。”
沈宴散開抱在胸前的手,大長腿一邁慢悠悠出來,期間雙眼一直直勾勾地盯著麵前做賊心虛的人,半晌,嘴角一扯:“你抱著誰的照片睡覺?”
……果然來秋後算賬了。
初暖慫得一塌糊塗,一開口舌頭都在哆嗦:“我……那個……明星……我的偶像……”
沈宴:“哪個?”
“就是一小鮮肉。不太有名。你肯定沒有聽說過。”初暖心虛尬笑。
沈宴望著她沉吟了半秒:“原來你喜歡小鮮肉?”
“……”如此生死存亡之際她為什麼還要不斷給自己挖坑?
莫名感覺‘小鮮肉’三個字從沈宴嘴裡說出來有點兒……初暖臉頰熱了起來:“不不不。我現在已經脫粉了。粉轉黑。我看見他我就黑!”
“……由愛生恨?”沈宴眼底含著笑。
“……”
同學你雖然是工科生但好歹也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洗禮的人,能不能不要亂用成語啊!
初暖臉上的尬笑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成正常模式的尬笑:“不不不。沒有愛也沒有恨。我那會兒單純是跟風追星。追了沒幾天就脫粉了。”
沈宴沒再繼續追問,抬著眼皮話鋒一轉:“你還從來沒有抱過我的照片睡覺。”語氣隨意得跟說‘今天天氣真好’似地。
初暖的大腦此刻正處於隻要能哄男朋友開心什麼鬼話都能說出口的模式,於是在聽出沈宴話裡的醋味兒之後,張口就來了句——“可是我抱著你睡過啊!”
然後……
房間內就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沉默。
沉默。
沉默。
初暖受不住沈宴噙著熊熊烈火般滾燙的視線,更受不了這無邊無際的安靜,緊張得不知道該把手腳往哪兒放,麵紅耳赤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宴喉結滾了下,努力保持冷靜:“不是哪個意思?不是想勾|引我?”
“!!!!!!”
勾|引這個詞用得太過了吧!!!!
初暖整個人瞬間繃成了一條筆直筆直的線,還是紅色兒的,使勁兒的擺著手語無倫次地為自己辯解:“不是不是不是。我隻是陳述事實。我們以前……確實……那樣過……嘛……”
說完這話初暖就覺得自己差不多能原地自燃了,臉頰和耳根燙得能煎雞蛋。
事情的走向超出了沈宴的預期,他不確定她說的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好心情地望著麵前紅彤彤嬌羞可愛的女朋友沉默了片刻,嘴角一翹,雲淡風輕地吐出三個字:“哪樣過?”
“………………”
我們到底哪樣過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啊!
用得著讓我這個失了憶的人幫你描述細節麼?
初暖不滿地瞪麵前這個一天不逗她幾次就渾身不舒服的男朋友一眼,轉開臉小聲嘟囔道:“不記得就算了。”
對於女朋友的撒嬌沈宴那是相當的受用。他將麵前的小臉蛋掰正,讓她麵向自己,低笑:“記得。我以為你不記得。”
初暖臉更紅了:“我當然……”不記得。
可是有個該死的辣雞係統一天N次的提醒我啊啊啊啊——
渣·並不覺得自己該死·渣係統:“沒有一天N次吧?我今天一次都沒有說。你是不是腦補太多了?”
初暖:“……”
碰上這種一覺醒來記憶全無還攤上一堆風流債的事兒,她能不多腦補點兒,以備不時之需嗎?
渣渣係統:“……少女,當你說‘以備不時之需’的時候,你具體指的是什麼?情景再現嗎?”
情……景……再……現……
“……”
初暖立刻停止了腦補。
渣渣係統:“容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以你倆現在的走位,非常適合製造意外。”
“……”
“當我說‘意外’的時候,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吧?”
“……”生死攸關的事兒,她當然時刻銘記於心。
——不就是床咚麼?
初暖用餘光瞟一眼麵前的沈宴,再瞟一眼身後的床……還真的挺適合。
隻要她拉著沈宴往床上一倒,床咚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但……
眼下氣氛如此曖昧,若是她直接拉倒沈宴,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渣渣係統說得沒錯,必須製造意外。
初暖思緒一回到做任務上,就冷靜多了,大腦轉得飛快,下一秒視線鎖定在沈宴的領帶上。
“怎麼了?”沈宴見初暖忽然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胸口看,問她道。
“嗯……”初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的領帶打得真好。你自己打的啊?”
沈宴:“……”
每當初暖開始東扯西拉沒話找話,沈宴就知道她又要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