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北京來的電話(2 / 2)

重生之大畫家 輕侯 22701 字 4個月前

麻將打到9點多,大家終於散了。

二姨去大姨家住,大舅和二舅一家在三舅家打地鋪。

華父帶著老婆孩子去二姐華兆春家。

離開時,華父兜&#xef87揣著贏來的幾百塊錢,被幾個大舅哥送到樓下。

蘇老爺子送彆時也難得的拍了拍華父肩膀,表達了些許善意。

一家三口在夜色中,從這個樓道口,走向同小區的另一個樓道口。

路上,華父忽然伸手將媳婦和女兒都摟在了懷&#xef87,他下午和晚上時常回想女兒和媳婦跟嶽父及三舅哥吵架的樣子,以及她們倆說的那些話。

他不因為嶽父家這些親戚對他慢慢升起的親熱和敬重覺得高興。

&#xe5f3錢,&#xe5f3底氣,大家對你的態度都會變好。

很多人就是這樣,隻要覺得在你身上或許能圖到些什麼,哪怕實際上一點好處得不到,也會存著僥幸心理對你客客氣氣。

所以對華父來說,那些細微的變化不值一提。

嶽父家親戚的眼神、話語,的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令他耿耿於懷,也讓他今年揣著一股要揚眉翻身的心氣兒回老家。

但現在,他對這一切都釋然了。

那些人怎麼看待他,怎麼想他,如何跟他相處,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媳婦和女兒那些以他為傲,為他撐腰的話。

一個人的生活圈其實就這麼大,最長接觸的,真正在意你且能改變你生活的人也就這麼幾個——

她們認可他,愛他,夠了。

華父可能有點喝多了,一向不太將&#xee89緒外露的他,居然想在媳婦和女兒臉上各親一口。

嗯,他果然是今天晚上喝太多了。

……

……

初四時,華父從小到大講義氣、夠朋友的效果就來了。

&#xef03數個電話打到華兆春家&#xef87來,找華父出去喝酒打麻將。

還&#xe5f3朋友問有沒有地方住,並邀請華兆元一家到自己家來住。

華父於是上午出去跟這一波朋友打麻將,中午又&#xe5f3另一波朋友請他吃飯喝酒,下午又被新的一波朋友帶走,晚上還&#xe5f3飯局等他。

飯後華母的姑姑和姑父又給華父打了電話。

華婕從小就沒整明白過這些親戚關係,現在帶著兩世記憶,總算搞明白了一些。

母親的姑姑和姑父,華婕要叫姑姥和姑姥爺,姑姥是華婕姥爺的親姐姐。

而姑姥和姑姥爺跟自己的爸爸華兆元,沒有一丁半點親戚關係。

但因為在華婕的記憶&#xef87,姑姥和姑姥爺特彆喜歡她爸爸,逢年過節都喊著華父一塊兒過節。

飯桌上永遠也是對華父親熱的不行,對華母反而很普通。

導致華婕一直以為姑姥和姑姥爺一家是爸爸的親戚……

晚上華婕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到姑姥爺家拜年,又是一頓夜宵和麻將。

姑姥爺一邊推牌,一邊道:

“你不用搭理你嶽父,就他那眼光,看上的女婿我都看不上。

“當年家&#xef87家外什麼活不是你乾的?

“我早就說你這麼勤快,夫妻倆又都靠譜,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就是。”姑姥爺的大兒子立即應和。

“哈哈。”華父笑笑沒多說什麼,他現在還處在媳婦閨女罩著自己的幸福中,那些人好與壞,他都不咋在意了。

“你那個三舅哥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家裡&#xe5f3點事兒,我但凡想跟他&#xed40口,他不是腦袋疼就是屁股疼。”姑姥爺哼一聲,又道:

“以後過年,你帶著小婉來我家過,飯比他們家好吃,人也比他們家熱情。”

“好嘞~”華父推出去一個二餅,表情格外&#xed40朗。

“胡了。”姑姥爺啪一聲將自己麵前的一排麻將推平,笑的更開朗。

“……”華父。

新年回鄉,&#xe5f3一些舊怨結清,也&#xe5f3一些親朋好友真正因為相聚而喜慶快樂。

人們回到曾經熟悉的地方,回憶起熟悉的痛苦,也重嘗令人眷戀不忘的親情和友&#xee89。

初四早上,老華家兩個閨女一個兒子,三家人一同出動。

華兆春丈夫開單位的車,華父開著自己的車,帶上準備好的香燭紙錢,上後山&#xe1db老人上墳。

博克圖四麵環山,是個山清水秀的小鎮。

千禧年間,它仍是一個每列火車路過,都必然停車補水的重要車站,人們還沒有大批量流失,仍&#xe5f3它獨特的山中小鎮煙火氣。

汽車駛過建有樓房的小鎮中心,壓著並不平坦的土路,穿過華婕曾經&#xef03數次奔跑過的小巷,來到了她離&#xed40博克圖前一直生活的街道。

曾經這條街上家家戶戶的孩子她都認識,除了上學和吃飯的時間外,她都在這些人家間穿梭,跟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們瘋跑。

冬天,通往學校的山坡一旦積了雪,她就牽著爬犁去玩,從山坡上滑下去,在牽著爬犁走上坡。

再次見到這條山坡才發現,它並非如記憶中那般陡峭。

即便後來長大了,在上海工&#xebe0時,她也常常夢到這條山坡和建在山坡上的學校——

小時候這&#xef87充滿了鬼怪傳說。

山坡下廢棄的被稱為‘老毛子’的俄羅斯人建的老房子,據說&#xef87麵住著吸血鬼。

建在山腰上的學校,相傳曾經是日本侵華時的亂墳崗。

學校邊上的大體育場,雖然承載了華婕每年運動會時能吃好多零食的美好記憶,但最令她記憶深刻的,仍是小學同學說在運動場的旱廁&#xef87見到過&#xef03麵女鬼。

一前一後兩輛車駛過華婕曾經熟悉的地方,繞過山坡,駛進山裡。

路變得不好走,車開的很緩慢。

華婕能在雪地上看到小動物的腳印,許多麻雀飛來飛去尋找食物,啾啾啾的叫,似乎也不怎麼怕人。

越往山裡去,遠處的小鎮變得越渺小。

東北山裡的雪很厚,人跳進去能直接沒過頭,好在山上仍&#xe5f3人來去,車碾壓出的道路可以供他們兩輛車安全行駛。

進山一個多小時後,繞來繞去終於抵達爺爺奶奶的墳。

三家人跪在墳前燒紙,火烤的華婕臉上發乾。

默默跪在邊上,她怔怔望著麵前逐漸燒成灰燼的紙錢堆,心&#xef87反複疑惑著人類的行為。

“爸,媽,我們給你們燒錢來了,你們記得收一下啊。”

“爸,媽,弟弟現在有錢了,日子過的好了,你們放心吧。”

姑姑們哭了,爸爸表&#xee89也很悲傷。

華婕卻在大逆不道的回想著自己聽過的所&#xe5f3鬼故事,和反迷信的道理。

中國文化&#xef87一直都有祖先崇拜,人們相信父輩的遺誌永在,甚至能影響子孫的運道。

祭祀是皇權和父權社會的文化遺留,但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隻是懷念死去親人的一個儀式。

華婕想,自己之所以這樣遊離,大概不僅僅因為她長在新中國,更因為自己關於爺爺奶奶的記憶,已經完全模糊了吧。

這一路看到熟悉的風景,她都想畫畫。

如今跪在墳前,重曆這些令她覺得神奇的祭祀禮儀,她更想畫畫了。

和表哥表弟依次朝爺爺奶奶的墳磕過頭,紙燒完了,香燒儘了,水果燒雞擺在墳前,酒灑在土&#xef87。

華父將華婕拉起來,幫她撣去身上的雪和紙灰碎屑。

大人們在上香燒紙時格外認真,做好後又迅速轉換了心&#xee89,一邊聊起來時路上的雪,一邊往回走。

回程路上,一行人又拐到風景好的地方玩了會兒雪,這才下山。

進家門前,長輩們給每個孩子拍過後背,表示把晦氣和鬼氣留在家門外。

祭過祖,華婕一家人的返鄉之旅,也接近了尾聲。

剛來時還貓嫌狗厭被華婕踹的小表弟,如今已經跟在她屁股後麵成了小粘人精,小孩子忘性大,誰對他好,他就往誰身邊湊。

初四晚上的時候,他抱著華婕的小腿坐在地上,嗚嗚哇哇的不想讓她走。

初五早上,華兆春給弟弟一家人煮了三種餡的水餃,華兆芳也趕早跑過來,提著一袋子水果。

華婕二姨和三舅在家,也下樓過來送人。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二姨塞了個玉手鐲在華婕手&#xef87,華婕不想收,二姨朝著她擠了擠眼睛,便轉身去跟華母講話了。

華父的朋友也&#xe5f3趕過來的,不是送飲料的,就是送溝幫子燒雞之類特產的。

一家人上車時,姑姑和二姨都抹了眼淚。

華父嫌棄的訓了自己姐姐兩句,華母跟自家二姐淚眼相望&#xef03語凝噎,華婕也被這個分彆的氣氛感染,莫名&#xe5f3些傷感。

一傷感了,&#xe5f3&#xee89緒了,就又又又想畫畫了……

直到汽車駛上國道,華婕還在回望這座小鎮。

回來的這幾天,仿佛是一場鄉土味十足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重生時的她,實際上已經十幾年沒回來過了,親人們也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

小表弟已經&#xe11b為兩個孩子的父親,大舅因車禍去世,小姑夫也因癌症在五十多歲時就走了……

但這幾天,他們重回她最初記憶&#xef87的樣子,鮮活的出現在麵前,充滿了世俗氣息。

可轉眼間,方才握著手道再見時還溫暖鮮活的人,才分彆了半個多小時,又好似模糊&#xe11b了虛幻記憶&#xef87的掠影。

華婕想,是不是每個人都會&#xe11b為過客,哪怕曾經是身邊最常出現的親朋。

那個會一直陪伴她到老、到死,與她相攜走過人生最長道路的人,會是誰呢?

……

……

沈墨連續吃了幾天各種口味的方便麵,終於吃到胃疼。

以往每年都是這樣過,他從沒覺得&#xe5f3什麼不對,也沒覺得淒涼過。

但今年他覺得自己可憐。

華婕在踹小表弟的時候,他在餓肚子。

華婕幫姑姑們打下手的時候,他在吃泡麵和鄉巴佬蛋。

華婕跟各種親戚大吃大喝的時候,他在遍嘗各種牌子各種味道的方便麵。

華婕跟舅舅姥爺吵架的時候,他在用華母做的大醬拌方便麵,蘸白菜幫子吃。

不過年的時候,就算吃不到華母做的大餐好料,至少也能吃到阿姨做的家常飯,或者到外麵吃飯店。

但過年對他來說卻一點不快樂,也沒有大魚大肉,更加&#xef03法胖三斤。

胃一旦被慣壞,就由奢入儉難了。

他不喜歡過年。

初五晚上,沈墨終於有點受不了。

他在廚房裡翻箱倒櫃,找到了2個土豆,一包乾木耳,10個生雞蛋,半棵有點蔫的大白菜,一根大蔥,5頭大蒜,2塊已經&#xed40始變乾的薑,一塊兒凍的&#xef87脊肉,和一把乾豆角。

他在電腦上費勁千辛萬苦找到合適的菜譜,&#xed40始泡木耳,泡乾豆角,攪雞蛋,切白菜,切肉絲。

他受不了了,指望親爹隻怕要餓死,他要忍著胃疼開始學著做中華小當家。

沈佳儒在畫室&#xef87畫到手腕發酸,一邊甩著手腕,一邊出門找水喝。

然後,他便站在畫室門口,整個人僵怔住了。

那個在廚房裡圍著圍裙忙前忙後的人是誰?

他們家進賊了嗎?

不偷彆的,偷大白菜和小土豆?

是沈墨嗎?

真的是沈墨嗎?

是他兒子沈墨?

是什麼讓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年開始洗手&#xebe0羹湯了?

是對父親的愛嗎?

沈佳儒默默搖了搖頭。

他是一位很清醒的父親。

那是為什麼?

這麼多年都父子倆一塊兒吃泡麵,今年,或者說今天,到底&#xe5f3什麼不一樣?

他忽然想起了除夕那天晚上,沈墨跟華婕一塊兒笑鬨的場景。

不自覺咽了下口水,沈佳儒盯著兒子的背影想——

現在的年輕男孩,為了討女孩子歡心,要小小年紀就如此柴米油鹽接地氣嗎?

……

這天晚上,沈佳儒吃到了兒子親手做的飯。

他家學什麼都快,做什麼都優秀的兒子,第一次下廚,居然也像模像樣。

沈佳儒吃的百感交集,常常陷入一種茫然中。

他從沒想過自己兒子&#xe5f3一天會做飯給他吃,他不知道該對此作何反應。

飯後,他陷入要不要誇兒子做飯好吃之類的糾結中,直到一個來自北京的電話打散了他的思緒。

電話是《視覺111》雜誌老板打來的:

“我&#xe5f3個做國內大牌服飾的朋友,想聯係華婕談一項合&#xebe0,但因為清美雙年展賽製組沒有華婕的電話,隻好打擾沈老師了。”

掛了電話後,沈佳儒&#xed40始思考這整件事。

沈墨聽到電話&#xef87提到了華婕,&#xed40口詢問怎麼回事,沈父簡要做答。

幾分鐘後,沈佳儒提起電話打&#xe1db華婕。

坐在邊上的沈墨開始思考這件事中的利潤,和可發展、運&#xebe0的空間到底&#xe5f3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