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聽雷的案子判得很秘密。
光天化日之下開車撞人,還是闖紅燈加速,又在被捕之後飛快招供了自己的犯罪意圖,衛老再想撈他都沒用,隻能看著這個私生子去坐了牢。
衛母當然也在其中起到了施壓的作用,多方協作將衛聽雷這個禍害除了。
衛鐸海瑟瑟發抖,慶幸自己不是這一次的出頭鳥。
衛五衛六更是夾起尾巴做人,短時間內不敢出來發言。
這本來應當是衛二哥和衛寒雲心情最舒暢的時候,事實卻並非如此。
衛寒雲就差上網求助網友分析分析自己到底錯哪裡了。
新車已經買好、送去倫敦鍍金,從各種渠道收購來的黃金製品、奢侈用度也不少,但鐘子湮對他的態度簡直一落千丈。
——一落千丈的意思是,她開始變得比從前還有職業道德。
出門就是好妻子,回家就是“衛先生咱們不熟”。
衛寒雲列了幾個計劃書,都覺得不中要害。在找到痛點前,他不敢主動去找鐘子湮做第二次談話。
於是這麼拖了幾天,就到了新年——西班牙親王的大婚。
鐘子湮並無異議地和衛寒雲一起登上了去西班牙的飛機。
“他是我的多年好友。”衛寒雲特意坐在鐘子湮身旁給她解釋,“他還是王子的時候,我們一起上過學。後來他的哥哥登基,他就成了親王。”
鐘子湮支著下巴看方楠剛遞給自己的平板電腦:“見皇室之前,不用先培訓皇室禮儀這些嗎?”
她記得見英國女王時的禮儀就很多,名人見她時也常一不小心犯錯。
“西班牙不如英國計較那些,而且八月時你已經見過他了。”衛寒雲說。
鐘子湮的手指頓了頓,翻回去兩頁仔細看了一下這位胡安親王的照片,確實有點眼熟。
既然是衛寒雲多年好友,那來參加衛寒雲的婚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婚禮上大人物有這麼多啊……不知道衛寒雲二婚的時候是不是打算全都再邀請一遍同樣的人?
鐘子湮咬著棒棒糖心想。
“他性格不拘小節,不用擔心。”衛寒雲安撫地說。
“我不擔心。”鐘子湮瀏覽著資料,“婚禮還有幾天,我可以落地後接受短期培訓。”
最多也就是些行為舉止和言辭上的注意,衣著打扮這些,自然有專業人士打點好,她照著穿就是了。
翻完後,鐘子湮將落下的頭發夾到耳後,嚴謹地說:“如果我行為不當,是對你利益的損壞,那就不是合格的妻子。”
衛寒雲:“……”他回頭看看把雜誌豎起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方楠等人,小聲問鐘子湮,“看在我上次也對你解釋清楚生氣理由的份上,你也通融告訴我一下、再讓我自己反省,好不好?”
鐘子湮沉默了一會兒,用舌頭將棒棒糖推到腮邊:“再讓你選一次,那天你也還是會做一樣的事情,是嗎?”
“我會先告訴你我都有所安排,讓你不要擔心。”衛寒雲糾正。
但也隻糾正了這一點。
“你不怕死嗎?”鐘子湮發自內心疑惑地問,“人隻能活一次,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複活術。就算是再高明的醫生,也不能搶救回每一條生命。”
衛寒雲認真地垂眸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慎重地提取出了鐘子湮話裡的意思:“你覺得我不尊重自己的生命。”
“你尊重了嗎?”鐘子湮反問。
衛寒雲:“……”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往另一個方向飄了開去。
當一個人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甚至能預見未來時,他多少會變得偏激起來,想找到一條不同的道路。
衛寒雲就是如此。
為了點燃這個封閉、包圍住自己的盒子,隻要能反抗,他想過所有無所不用其極的辦法。
當然都沒有實現。
但一旦動過了念頭,就再也不能當作這個念頭從未誕生過了。
鐘子湮的反問出口以後,衛寒雲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生氣的理由。
但他也立刻就知道,這次的爭端沒有那麼好解決了。
這不是車,更不是黃金的問題。
是兩個人交往漸深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多多少少會出現的分歧。
這種分歧往往本質且致命,跌一個跟頭,可能從此以後就分道揚鑣了。
衛寒雲輕輕出了一口氣:“我明白了。等我理清楚思緒……等我反省好了,再來和你談這個問題。在那之前,我們就和以前一樣自然地相處,行不行?”
“不行。”鐘子湮回絕得卻相當直截了當,“我知道你的答案。我見過瘋狂的人,他們至死都瘋狂。”
“本性難改?”衛寒雲低低地問。
“……我不是說你這樣不好,也不該說你這樣是錯的,”鐘子湮停頓了一下,“我隻是和你想法不一樣。”
她安靜了幾秒鐘,又重複:“我和你不一樣。”
鐘子湮第一次說這句話時,衛寒雲以為對方是說她那超出人類極限的體質、異能等等和身為純人類的他不一樣;這一次她再重複時,衛寒雲突然就品出了另外一層味道來。
他們從思考的方式來考慮,就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