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湮一個激動,幾乎是竄到樓上客臥衛生間裡去的,一整套動作流暢得像是動作大片裡的長鏡頭。
她衝進廁所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門衝鏡子裡看了一眼自己,然後立刻原地蹲下了。
皮膚越白的人,眼圈紅是就越明顯,這是個簡單的色彩題。
那火眼金睛的衛寒雲能不發現嗎?
鐘子湮長出一口氣,有點懊惱地把額頭抵在冰涼的鏡麵上,讓自己冷靜一下。
還沒冷靜幾秒鐘,衛寒雲的敲門聲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開門好不好?”他問話的語氣特彆溫和,像是在哄小孩兒似的。
鐘子湮做了個深呼吸:“五分鐘。”
她開始在浴室裡翻箱倒櫃找之前衛含煙推薦說特彆好用的消紅血絲眼藥水。
放哪兒了來著……
好像是在外麵床頭櫃裡?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告訴我。”衛寒雲的聲音隔著一扇門,聽起來有點失真。
鐘子湮邊將每個抽屜都拉開找一遍,邊忍不住對比:以前大魔王的話好像沒有這麼多。
雖然和她相處時會多說幾句,但也不像衛寒雲現在這樣。
啊不然為什麼叫他大魔王呢?
“我知道和我有關。”衛寒雲又說。
鐘子湮:“……”
她迅速抹消自己的前一個想法。
大魔王就是大魔王,最可怕的是他用腦子就能打敗比他強指無數倍的敵人這件事。
“馬上就出來,手機掉縫裡了。”鐘子湮認真地跟他扯淡。
長達幾十秒鐘的沉默後,衛寒雲放了大招。
“那我要求助網友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老婆一早見到我就哭了然後跑到浴室裡把自己關了起來該怎麼辦】這個標題你覺得怎麼樣?”
鐘子湮:“……”我覺得會身敗名裂。“我沒哭。”
這時候本來接下來的台詞該是“灰塵進了眼睛”,但衛寒雲不走尋常路,他說:“那你打開門讓我證明一下自己看錯了。”
鐘子湮是真的說不過衛寒雲。
可明明大魔王以前從來沒有言辭這麼鋒利過,隻要給他提要求,不管多無理取鬨異想天開,這個人都能夠找出實現的方案。
鐘子湮停下了找眼藥水的動作。
肯定是放在床頭櫃了,浴室裡怎麼可能找到得到。
她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你先出去,我需要冷靜。”
衛寒雲下一秒就在門板背麵同樣的位置回應似的敲了敲:“我有種直覺,不能這時候讓你冷靜下來——你知道這扇門實際上並沒有上鎖,對吧?”
鐘子湮:“……”她冷酷地把門從裡麵哢嗒反鎖了。
過了幾秒鐘,她聽見了手機鍵盤打字時一連串的按鍵音,頓時警惕:“不準發微博。”
衛寒雲:“後麵加上‘急在線等’……”
鐘子湮立刻用精神力去看衛寒雲的手機屏幕,卻隻來得及看見他手機上停留的頁麵像是在發信息而非微博。
一秒不到的時間,衛寒雲已經發完信息把屏幕熄滅,鐘子湮什麼也沒來得及看清楚。
她飛快掏出手機刷微博,點開衛寒雲的主頁下拉了好幾次也沒見到新微博。
鐘子湮長出一口氣。
“五分鐘到了。”衛寒雲提醒。
鐘子湮湊到鏡子前兩公分的距離認真看自己的眼睛,靠意誌力把紅血絲逼了回去,又做了兩趟心理建設,才像要去公開處刑一樣把浴室門從裡麵打開了。
離門大概隻有一步路距離的衛寒雲轉過了臉來。
他手裡拿著一支鮮嫩欲滴、看起來好像剛剛接受過晨露洗禮一樣的鮮花。
鐘子湮恍惚覺得這花好像有點眼熟,但下意識地忽略了花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自己給自己圓場子!
鐘子湮清了清嗓子,拿著手機朝衛寒雲晃了一下:“找到了,吃飯吧。”
說完,她很自然地就朝衛寒雲伸手去接那多花——因為顯而易見,這花當然是送給她的——
……吧?
想到“雙重尷尬”的存在,本來很確定的鐘子湮又有點不太確定起來。
衛寒雲先一步把花放入她的手中:“似乎是很珍貴的花種,好不容易才從國外買到一株。”
鐘子湮:“……”她看了看這支形狀有點像是重瓣曇花、但是又明顯已經被連著枝葉一起剪掉了的淺金色花卉,“一株有幾朵?”
衛寒雲含笑揚了揚下巴:“全在你手裡。”
鐘子湮:“……”
“本來想整株送給你,但有點急,就讓管家先剪了拿上來。”衛寒雲有理有據,“你看,花一到,你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