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僻的屋中,隻聞桌案刺耳的刮地之聲,和桌上搖晃碰撞的瓷聲。伴以男人的喘息,在寒涼的夜色中,悄悄播下罪惡的果實。
豐慶猶如渾身散了架,倒退數步,跌坐在側旁的椅中。
杏娘抿了衣襟,撫了撫被弄皺的裙擺,一語不發,默默蹲身在地,去拾那些細碎的茶末。
一燈如豆,照耀她起伏的身形。她背對他,肩膀一抖一抖,用沉默和眼淚相對。
豐慶噙了抹笑容,有氣無力地斜睨著她,低聲道:“莫拾了,過來。”
這樣的命令,杏娘從前不敢違逆。眼下,她淚水漣漣,彆過頭去,竟不理她。
豐慶麵色一沉,重重拍了下扶手。
杏娘給他嚇了一跳,嘴唇一抿,眸中掠過絲絲不甘和倔強,站起身來,朝他走去。
豐慶盯視著她,才經過情、事的臉蛋猶有紅潮,額上水光閃閃,是層薄薄的涼汗。
她容顏算不得驚豔,勝在那眉眼溫柔,臉蛋圓潤頗有福相,身段是該細的細應豐的豐。十足是個尤物。
竟一直安守在外院書房內,蒙塵數年不曾給他發覺。
豐慶麵色緩和了些,拍拍自己大腿,朝她一笑。
杏娘抿了抿嘴唇,沒有撒嬌坐上去。
她膝蓋一彎,嘭地跪在地上。
豐慶一驚,下意識去扶她起身。
杏娘倔強不肯,扭了下身子避開他的攙扶,鏗然磕了個響頭。
豐慶眸子微縮,將她下巴鉗住,看她滿麵淚痕,似有不忿,他本心情頗佳,霎時布了陰雲,低聲質問:“你這是何意?”
杏娘啜泣道:“求老爺給奴婢一條活路,奴婢無福,實在消受不得。”
豐慶麵色黑沉下去,拖住她下巴將她強行提到自己身前,俯身盯視她道:“你什麼意思?我願意抬舉你,你還不願?”
杏娘閉了閉眼,任淚水滾滾而落。
“那夜是奴婢錯了,奴婢身份低微,原就不配。”
豐慶壓低聲音,湊近她的臉,惡狠狠地問道:“所以,你現在後悔了?”
“老爺……”杏娘抬臉,麵色哀婉淒然,“您縱隻是幸個奴婢罷了,興起之時,便索一夜之歡。可奴婢身份若此,命運不由己身,……萬一給人發覺,奴婢唯有一死。”
她輕輕抹去淚水,強擠出一抹淒婉的笑來:“老爺,就當是場夢吧。奴婢會永遠記得您的好,永遠仰慕您,為您禱祝。”
她試圖掙開他的鉗製站起身來,回視一地茶末,故作輕鬆地道:“奴婢還得收拾殘局,不然,明日又要受罰了……”
客氏心情不佳,鎮日打奴罵婢,豐慶不是不曉。
見杏娘這般畏懼,又這樣委屈,適才胸中的懷疑和悶氣皆散了。
杏娘才掙紮地站起身來,就給豐慶一拉,扯入他懷中去。
他將她抱在膝頭,扭過她的臉蛋親吻她的嘴唇。
聲音中帶了杏娘熟知的暗啞艱澀,他說:“你怕什麼?不需你拾,旁人發現便發現了,我喜歡你,誰管得著我?”
杏娘伸手軟軟地推他:“可是太太……”
豐慶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手上一動,將杏娘暗綠色對襟衫子扯落肩頭。
他埋首下去。
隻聞斷斷續續的語句。
“待我……收回了她私賣的那些東西,便將她……攆到莊子上住著……”
“我要你光明正大……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