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豐鈺心驚不已地看向他。

他已給的太多, 遠遠超出她所能承受的那麼多,便是他對她有所企圖,於天下人瞧來,恐也是她賺了。可是……

“侯爺!”

一道突兀的聲音闖入。

門外,侍從回稟:“今日那刺客剛剛在牢中,自絕了。”

糾結中的兩人似被這聲音喚起了幾分理智。

豐鈺垂下眼眸, 遮住眼中掙紮神色。

安錦南挺直身軀,闊步朝外走去。

屋中吹入一縷冰霜,又重新被暖意沁潤。

豐鈺抱緊臂膀,無力地靠著柱子滑落下去。

安錦南怎麼會對她, 存有那種心思?

他是那樣驕傲自大的人, 向來對女人都是不屑一顧。她便是因為太了解他,知道他是多麼冰冷無情寡淡少欲的人, 才會覺得如此震驚,如此恐懼。

她視線一眺, 注意到身前藍色的寶相團花地毯上麵, 點點滴滴粘稠的血跡.

她張開冰涼的手掌, 滿手染著他背上傷處的藥粉和血滴……適才她出手很重, 毫不留情……

自己也覺可笑。

已經無從選擇退避,欠了他這樣多, 卻又矯情太過,百般的不甘心……

又想, 待回去那個墳塚一樣的家中, 諸人又會是何樣的嘴臉, 打聽,試探,暗示……恨不得她就此順從了安錦南,做他見不得光的情人,好為他們再添幾筆在外炫耀的談資……

平素口口聲聲禮義廉恥道貌岸然,如果自家閨女攀上的是高門權貴,當然不覺羞恥,倒覺顏麵增光。

何等無恥炎涼。

自豐慶為一己之欲,能謀死發妻的行徑,便可見一斑。

安錦南一直不曾回來。

屋中,她獨一個兒,守著火光越來越弱的燭燈,睜著眼熬到天明。

梅林深處,安錦南背上儘是血汙。

他穿著單薄的袍子,膝上抱了隻雪白皮毛的小狐,不言不語已經坐了許久。

不遠處的小道上,安瀟瀟匆匆經過。

她扶著小婢的手腕,臉色因急切而微現潮紅。一路穿行過甬道,順著抄手遊廊走往外院。

半明半暗的晨昏中,崔寧臉朝下伏在炕上。侍奉他的小廝端了用過的水出來,上頭搭的巾帕被血染紅。

安瀟瀟侯在廊下柱後,眼圈一紅,幾乎忍不住便落了淚。趁小廝去換水的間隙,她支開小婢,悄聲閃身走入那間廂房。

崔寧聽得步聲,輕輕地,有些急切的……他知來人是誰,他不言語,緊緊閉上雙目。

安瀟瀟借著透過窗紙的晨光將他背上斑駁的傷痕儘收眼底。從肩頭至尾椎,傷處一覽無遺。

侯爺親賜的五十鞭,不敢不留痕跡。

安瀟瀟咬住嘴唇,怕驚醒了炕上沉睡的人,眼淚無聲落下,又無聲地抹去。

那一瞬間,心裡有些埋怨。

兄長明知崔寧不會有心害他,卻仍不留情麵地,給他這番責罰。

崔寧心裡何嘗好受。他閉著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出聲或動搖。

身側為他落淚的人是他不可招惹的人,早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他寧可從一開始就遠遠避開。

他不知該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任她無聲的來,悄悄的去,假作一切他並不知情,假裝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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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護送豐鈺回來的是安錦南身邊的另一個心腹卓鳴。甫一下車,就見豐府門前早有候著的管事。

入了上房,眾人皆在座。豐鈺臉上猶有淡淡的傷痕,豐大太太不免關切道,“昨天被野馬衝撞的馬車,真是嘉毅侯的?”

安錦南車馬被襲,街上許多人目睹。

豐家一路派人跟隨,更是比旁人先得了消息。

因嘉毅侯向不喜人多聒噪,眾人皆觀望著,不敢輕易上門探看致禮。

卻不知如今嘉毅侯傷勢如何,倒有坊間傳聞,說安錦南給人行刺而亡,眾人驚慌憂心了整夜,才把豐鈺這個知情人盼回來。

豐鈺神色有些疲憊,她連衣裳都未來得及換,肩頭點點滴滴皆是昨日安錦南背上淌下來的血跡.

她輕聲道:“我不知道。”

豐慶拔高了聲線:“怎可能不知?你不是和侯爺同車而行,還留宿在他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