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羞恥的抿住嘴唇, 豐鈺眸中瞬時漫了一層委屈的水霧。

她仰起頭,不由胡思亂想, 夫妻是什麼?

一紙婚書,一係列的繁文縟節過後,兩個本來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就能如此親密相貼……

豐鈺羞得腳趾頭都勾了起來, 咬緊牙齒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沒來由地順著眼角滑落, 連忙側過頭去,用枕頭蓋住大半張臉。

他托住她的腰,視線落下,注意到她潔白如玉的腿上, 膝蓋處,細細的淡淡的淺痕……

再凝神去瞧,肩頭背上, 上臂……也有些許年代久遠的舊傷。

他眸子陡然一沉, 止住動作捏住她的下巴將她臉孔扳正。

“誰弄的?”

他眸中風襲雲湧,掩不住的怒色。和心痛……

豐鈺鼻頭一酸,好想扯過什麼, 將自己累累傷痕掩住。

這麼多年, 這些舊傷不曾給任何人看過。碎瓷上跪了一晚,她差點失去了雙腿。手指上給人針刺棒夾,手臂肩頭被擰傷紮傷過無數次。

那痛楚久遠得自己都幾乎記不清了。

入宮第七年起, 她成為永和宮長寧軒最有話語權的掌事姑姑, 陳年舊傷, 她早強迫自己忘卻。

唯夜深人靜,午夜夢回,當年境遇強行豁開美夢,將那些數不儘的屈辱難堪,一筆一筆劃刻進心間。

其實怎能忘?她戰戰兢兢咬牙活了這麼多年,時時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為的便是不再重複舊年那些苦楚。

可她並沒想過要將這滿心傷痛訴給誰聽。

一來是最親近的人並不關心,二來是怕太過哀傷嘮叨反惹人厭膩。

她從來活得都不容易。那些沉重的不堪的,不如自己背起。

此刻眼前的男人壓抑著快要炸裂的渴望。他溫柔地探視她身上的舊痕,指尖似灼燒的炭火,在她每一處傷口小心翼翼地掠過,驚起一串串戰栗的漣漪。

她在他眼底看見心疼。

她鼻端酸澀,勉強扯了扯嘴角,“不疼了……”

聲音夾了一抹嬌柔而委屈的顫,安錦南蹙眉凝望她,抬手輕撫她的額發,低啞地道:“本侯……替你討回來……”

豐鈺搖了搖頭。

大多數的屈辱,她都已自己討回來了。至於其餘的,她沒能力辦到的,就隻有強行忘卻……

記著那些恨,又如何繼續自己的生活?

她已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逃了出來,隱忍過那十年,這世上已甚少有什麼東西叫她失了進退……

安錦南綿綿的吻落在她額上。

豐鈺感受到他無言的動作背後,那一抹難得的珍視。

安錦南的感情來得莫名,她從不曾察覺。

可不能否認,被人心疼被人在意這種感覺,真的很窩心……

五年前宮中初識,她隻是一個被人隨便指派而來,服侍他這凱旋而歸的統帥的侍婢。

他那樣的高高在上,而她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她陪他在武英殿的官房裡,度過短暫的十數日時光。

不曾想緣分是這樣奇妙的聯係。五年前的因,種下今日的果。

她在他心底烙下痕跡,求娶為妻。

五年中,分彆後的無數個日夜,她曾悄悄走入他的夢境,在絕望和痛楚中,用一抹冷香,占了他心底最角落的位置。

而她茫然懵懂,對此一無所知。

原以為是短暫的一段平常回憶。她守在他身邊,在他高燒不退頭痛不已的那些個夜晚,用一雙稍嫌粗糙的手細心的照料服侍。

也不過是尋常的相處。

恪守在本分和禮教的範圍內,她當時心境,大抵還有些委屈。安守在貴人身邊,本與那些外男毫無乾係,可這皇親國戚非要任性地闖了宮門,叫她平白給人指了來,在宸妃的記恨簿上,添了一筆痕跡。

宮中生活本已不易,這段境遇給她好不容易緩和些的生活,更添了幾絲風雨。

那之後她被宸妃針對,幾番受刑,幾乎喪命。

她猶記得,她跪在狹長的走道上,雨幕中望著他麵無表情地從她眼前走過。

他穿一身錦緞,高大威嚴,自有從人踮著腳替他遮傘。

淑妃因謀害皇嗣敗露而“自絕”,這樣的大罪,因他功名赫赫,而未有牽涉。

他仍是金鑾殿上最最寵的朝臣。宮中內宴,永遠有他的身影。

幾番相遇,他好似已經不認得她。

她甚至想,自己平白受的那些罪,也許隻能怪責命運多舛。

唯那一次,他出言將她從宸妃手下喚過,她記得自己顫顫巍巍朝他走去時,宸妃恨毒的目光,皇帝意味深長的凝視,……他如一尊金塑的神像,端坐在那裡,大殿之上寂靜無聲,他目光平靜深邃,麵無表情,朝她輕聲道:“芷蘭,過來與本侯添酒。”

一語,幾乎是正麵與聖眷正隆的寵妃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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