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豐鈺如何不心驚?文心是為了所愛之人在鬼門關走過一回的人。她有多傻, 她是清楚的。

文心瞥了她肚子一眼, 歎氣道:“你莫擔憂我了。如今你肚子裡這個才著緊。昨兒我瞧你哭靈跪了大半日, 跟著膽戰心驚的。你如今貴為侯夫人,又懷著孕,躲清閒就是了, 誰能說你什麼?她生前那般待你,你何苦為她如此?”

豐鈺抿嘴笑笑,唇邊掛著涼意,“她再對我不好, 也是我名義上的娘,她親閨女不在, 後宅裡頭總得有個女眷替她哭一哭,難道卻要隔房的嫂子和堂妹們代我麼?且我爹又是不能主事的,總不能讓她靈前太冷清。外人不會理會她從前如何待我, 隻會拿‘人死為大’、‘孝悌禮儀’來要求你, 我若因著這身份就目中無人,人隻會笑我六親不認不念親恩, 誰管你內裡有什麼怨什麼恨?”

想想挺沒意思的, 許多時候, 活著便如做戲, 演給外人看罷了。

文心見她有些意興闌珊, 伸手將她手握住了, “ 你這是怎麼了?這回見你, 倒不如上回瞧著精神, 你才成婚,又有了孩子,侯爺還不將你寵到天上去?怎卻這樣若有所失一般?你是感慨你後娘的死,還是為著進了宮的你妹子?”

豐鈺如今但有煩惱,也該是為著娘家那些糟心事吧?畢竟嘉毅侯府沒有婆婆,又有嘉毅侯那般看重她,日子豈會過得不好?

豐鈺笑著歎了聲:“也不為什麼。過日子麼,哪有那麼多的高興事。”

文心捏捏她的手,“瞧樣子可不像沒事。你老實說,是不是和侯爺鬨彆扭了?你可彆傻,這婚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我冷眼瞧著,侯爺是真在意你,你彆自己瞎鑽牛角尖把日子過劣了。”

豐鈺將頭一歪,靠在文心身上:“你就放心吧。日子長著呢。”

安錦南踱步到院外,正聽著這麼一句。她語調有些悲涼,似乎前路並沒什麼可盼的,過一天是一天的熬日子,這就是她如今的心境麼?

他雖獨身多年,也曾冷眼旁觀過彆人的熱鬨生活,也幻想過自己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甜蜜。他們的快樂卻似乎很短,他雖在這方麵遲鈍些,可他畢竟不是傻子,豐鈺這些日子的疏離客氣,明顯和剛成婚時是不一樣的。

回想這短短的幾個月,他漸漸忙碌起來,外頭要籌謀的事情多,想到她的疏冷他亦甚少熱情主動了。

安錦南沉默地將腳步收回,對上豐郢疑惑的目光,低聲道:“走吧。”

豐郢給身後小廝打個眼色,連忙折回身子引著安錦南又出了內園。

豐鈺和文心的說話聲很低,安錦南是習武之人,六識過人,他聽到的豐郢不曾聽到。豐郢不明侯爺緣何又改了主意,分明說是不放心妹妹特來親自過來瞧她一眼,難道怪妹妹沒能及時出迎麼?不由搓著手道:“侯爺,家母早喪,繼母進門晚,沒幾年舍妹就進了宮,在母親手底下受教學事的時候不多,出嫁又有些匆忙,一些禮數,恐她做得不好,服侍侯爺不周。瑾瑜不才,想求侯爺個恩典。”

安錦南回眸看著他,聽他道:“侯爺能否寬待一二、多多海涵?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不好的,侯爺隻管拿我這個做兄長的問罪?”

說著,眼睛有些澀,苦笑著垂頭下去:“瑾瑜知道自己沒資格說這些。侯爺的家事哪有瑾瑜置喙之地?隻是心痛這個妹妹,過去十年,我疏於看顧,叫她受了許多苦。求侯爺善待舍妹,瑾瑜願為侯爺車前馬後以死效力。”

安錦南輕抿嘴唇,日暮下他周身如鑲了一圈光暈,有叫人無法直視的威壓。

“你覺著本侯,待你妹妹不好?”

他挑了挑眉,看著豐郢。

豐郢聞言一愣,待反應過來,慌忙揖手行禮:“瑾瑜絕無此意,侯爺自是待舍妹、待我們豐家都是……極好的。瑾瑜……瑾瑜隻是憂心舍妹……”

安錦南收回視線,沒等他支吾完,轉身邁開步子走了。

豐郢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他便是臨時改了主意也未必就叫人想到他是對豐鈺有何不滿。

除非,連豐郢也看出了豐鈺的不快活。

她向是善於偽裝,平靜沉穩的性子。可細細思來,她如今,似乎比前些日子清減得多。

一個被傳“有孕”的女人,卻瘦了許多,會讓人如何遐想?定是夫妻不睦,生活不佳,少人照料……

事實也是如此,錦衣玉食侯府不缺,可他這個做丈夫的近來確實回家的時候太少,甚至和她說話的時候都少。

常常邁入院子,就見燈火全熄,她早早歇下了,他也就未多打擾。

論冷戰,沒誰能贏過他。他與冷氏七個月不曾說話,冷氏過身那日,在床頭泣血,立誓來生絕不要遇到他。

沒誰比他心腸更硬,麵容更冷。

安錦南袖中的手緩緩地蜷縮起來,攥緊了,指甲都摳入手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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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鈺沐浴出來,見榻上斜斜靠著個人。屋裡服侍的都退下了,靜悄悄沒一點聲息。

她忙斂了衣衫,上前行禮。

安錦南抬眼,視線落在她麵上,久久地打量她。

豐鈺覺得不自在,作勢去一旁取了針線簸籮瞧裡頭的幾個花樣子。

身旁男人的目光如利刃,看得她渾身不自在。豐鈺歎一聲,回過頭道:“侯爺可有吩咐?”

安錦南坐直了身子,目光中有前所未有的困惑。

“豐鈺,你要什麼?”

豐鈺緊了緊眉頭,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

安錦南湊近,丟開她手裡的東西將她肩膀扳向自己。

“你得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什麼都能給你,身份地位,名利權勢,我還可以再抬舉你哥哥、你伯父。你便要星星我也勢必給你摘回來,你要什麼,隻管開口,我安錦南若皺一下眉頭都算不得男人。我看不得你這樣子,冷著我,不理我,把我當成個客一般敬著。”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蹙眉道:“你不快活,是因為我上回?”

“還是,你至今仍不甘心,不願意與我一同生活?”

豐鈺輕笑了下:“侯爺言重了,妾身怎會如此想?近來為著家中喪事,一時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