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舞蹈自然要錢, 顧音音和沈國安安慰小娃一番,就說家裡目前存的錢還是夠用的,能周轉得開, 她喜歡跳舞, 去學就行。
最終,兩口子把小娃送到了一家舞蹈練習機構。
如今這個年代,學習跳舞的地方還不多, 整個濱城也就幾家,價格自然也不低,但瞧著小娃跟著老師一起有模有樣地跳舞, 顧音音和沈國安心裡都覺得高興。
從舞蹈學校離開,沈國安握著顧音音的手, 看著滿大街川流不息的車子,感歎:“不知不覺,咱們來濱城都快半年了。好像也沒做什麼,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他的目標是買房買車,給妻兒最好的生活,可現在也僅僅隻是維持了溫飽罷了。
可顧音音卻反扣住他的手, 渾身洋溢著舒坦的味道,她漂亮的臉上都是笑意,眸子裡流淌著溫柔:“可是我覺得,即使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日日跟你在一起,也很高興。”
哪怕偶爾也會很辛苦, 哪怕有時候午夜夢回, 瞧著這租住的小屋子, 還會想起來紅星村的日子, 可她不後悔。
她願意跟沈國安一起在任何地方。
顧音音用手指撓撓他的手心,衝他眨眨眼:“趁孩子不在,咱來去下館子?”
說起來,他們很久都沒有這樣獨處過了,平時不是忙店裡就是忙學習,偶爾有空也是一家四口聚集在一起,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兩人才能在床上糾葛一會。
沈國安點頭:“走,先去那邊買點東西。”
他拉著她的手,往旁邊巷子裡走,顧音音奇怪:“這裡有什麼東西可以買的?”
話音才落,沈國安就把她擠到了牆上,柔軟微燙的唇壓了上去,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圍繞著她,顧音音嚶嚀幾聲,卻彆他扣著手在牆上吻了許久。
這兒可是大庭廣眾之下,雖然是躲在巷子裡,但萬一有人路過怎麼辦呐?
顧音音心跳加速,好半天終於掙紮開來,臉都紅透了:“這都老夫老妻了!你乾嘛!”
“再說我就還親。”他倒是臉皮厚。
顧音音趕緊求饒:“好了好了,咱去吃飯!”
他們兩個確實很少下館子,沈國安心疼顧音音,想著她上次身體不好進醫院,點了爆炒豬肝,杭椒牛柳,外加一道清蒸鱸魚,素炒山藥,顧音音趕緊叫停:“好了!太多了咱也吃不了呀。”
兩人吃了一會,顧音音感歎還是自家炒菜好吃,外頭的菜總覺得不適合自己的口味。
“你呀,等去了醫院當誌願者你就知道什麼是苦了,我打聽了一下,之所以去醫院招誌願者,就是這兩年醫護工作者非常缺少,你去了之後肯定又要瘦一圈,趁著還沒去,趕緊多吃點。”
顧音音托著腮:“不會吧?也就一個月,能瘦到哪裡去?”
可第二天,顧音音就嘗到了苦頭。
他們濱城醫學院來參加誌願者的學生不少,但學校也不是隨便讓人來的,都是挑選的各個年級品學兼優的,顧音音首當其衝。
隻是,她有些好奇,唐悅怎麼會在這裡?
唐悅穿著一件粉色碎花的裙子,嫋嫋婷婷站在那裡,一臉矜貴地看著顧音音。
“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裡吧?我從藥學係轉到臨床係了,以後呢,我們就是同班同學,顧音音我要挑戰你,我的成績一定會比你好的。”
顧音音懶懶的看她一眼:“你不如做夢。”
唐悅本身高姿態的麵孔立即有些不高興:“你拽什麼呢?顧音音,你遲早會知道,門第和實力相比,實力什麼都不算。”
“哦?是嗎?那你倒是試試。”顧音音絲毫沒有把唐悅放在眼裡。
這把唐悅氣得夠嗆,還想再懟幾句,可惜顧音音根本不搭理她。
醫院裡非常忙,唐悅被安排在了非常清閒的位置,就是在門診部幫忙接待下病人,引導病人該去哪裡就診,而顧音音則是被安排到了非常累的地方,她負責跑腿,在藥房和病房之間跑來跑去,一上午下來,人累得精神都不一樣了。
唐悅瞧著顧音音奔波的樣子,閒散地坐在凳子上笑。
她隻是隨口跟爺爺說了一句,爺爺手下的人幫她隨便安排了下,自己就可以這麼舒坦,而顧音音,就算是年紀第一,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在醫院做著最苦最累的活兒?
住院部三樓,梅護士長忙得腳不沾地,問小護士:“紗布呢?還夠不夠?”
小護士立即喊顧音音:“你,過來去拿一下紗布!”
顧音音趕緊去找紗布,等把紗布找出來,又順手把膠帶和酒精棉球帶著了,等到了梅護士長跟前,把紗布交出去,梅護士長眉頭一皺:“就拿了紗布?膠帶呢?還有酒精棉球!”
小護士一愣,護士長可隻說了紗布呀!
她有些委屈,可下一秒,顧音音變戲法似的把膠帶和酒精棉球拿了出來:“有的有的,我都拿了!”
小護士放鬆地舒了一口氣,梅護士長深深地看了一眼顧音音。
她之所以隻提到了拿紗布,就是考驗自己手底下的護士,可沒有想到,護士沒有考驗到,倒是考驗到了新來的誌願者。
因此,梅護士長特地多看了幾眼顧音音,她發現這個顧音音做事真的太討人喜歡了,長得又漂亮,細心認真,不是忙著跑腿,就是自己找活兒乾,就沒有一會閒著的空。
不過是半天時間,顧音音已經可以代替彆的護士包紮了,有一陣子急診室忙不過來,顧音音還幫助臨時安慰傷者,處理傷口。
梅護士長越看她越喜歡,午飯的時候就湊到了顧音音跟前,問:“你在濱城醫學院是學什麼的?”
顧音音笑著道:“護士長,我學的是臨床係。”
梅護士長臉上有些遺憾:“那也挺好的,畢業之後就來一院,你將來肯定發展得不錯。”
她說著,偷偷夾給顧音音兩塊肉:“這醫院食堂打飯的大媽可市儈了,看你們都是誌願者,打飯的時候隻給土豆不給肉,來,我的肉多,你忙一上午,多吃點!”
顧音音受寵若驚,趕緊道謝,梅護士長滿臉的笑意,這落在不遠處唐悅的眼裡,都是嫉妒。
她一上午基本沒乾啥,因為有背景,就有人提前給那些護士打招呼了,沒人敢使喚她,唐悅樂得自在,她過來是想跟李彥和教授一起學習的,跑腿什麼的沒必要。
但瞧著那些護士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再看看其他人對顧音音熱絡的樣子,還有人給顧音音夾肉,唐悅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拿筷子戳戳自己碗裡的菜,都是素的,還都是些辣椒啊什麼的,這怎麼吃?
唐悅越想越不舒服,乾脆去給傅明琛打電話。
“明琛哥哥,我不舒服,在醫院,連飯都沒得吃,你給我送些西瓜什麼的來好不好?”
傅明琛並不想搭理她,但想到爺爺的叮囑,還是皺著眉頭答應了下來。
爺爺說,唐悅的媽媽不在了,爸爸坐牢了,要傅明琛多照顧她一點。
傅明琛摁摁眉心:“你在醫院?”
“嗯,我在醫院,現在好難受呀!”唐悅撒嬌。
最終,傅明琛去了一趟醫院,讓買了西瓜什麼的帶著,去了之後才知道,“在醫院”並不是他理解的那麼回事。
他非常不高興:“往後不要再用這些小事麻煩,我真的很忙。”
唐悅可憐兮兮的:“明琛哥哥,我在醫院好辛苦的,中午吃飯都沒有肉呢。何況,最近我因為爸爸的事情,心情不好,我很想你……”
她這樣傅明琛也不能說什麼了,隻囑咐道:“那你照顧好自己,我還有事,先走了。”
唐悅趕緊追上去,傅明琛卻在拐角處遇到了顧音音。
顧音音和梅護士長一邊走一邊笑著說話,瞧見傅明琛就打招呼。
“好巧。”顧音音隨口一說。
唐悅趕緊說:“不巧,明琛哥哥是來看我的。”
顧音音心裡大致也明白了,微微點頭,決定保持距離,跟著梅護士長就要走。
傅明琛心中如同憋了口氣,他看著顧音音的身影越來越遠,那股子煩悶的怒火幾乎要藏不住。
而唐悅看著他的目光,驚愕地睜大眼睛:“明琛哥哥?”
她喊了好幾聲,傅明琛才回過神來。
唐悅震驚地看著他:“你,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傅明琛立即否認:“不可能。”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著臉警告:“我勸你不要再瞎胡鬨。你不過是在用爺爺壓著我!”
唐悅追著他往外跑:“明琛哥哥!爺爺說過,我們是必須要結婚的,否則,否則你以為你憑什麼……”
傅明琛的腳瞬間頓住:“我以為什麼?”
唐悅瞬間嚇到了,她沒說話,眼睛飄忽不定地看著傅明琛。
傅明琛的父母並不是爺爺的親生孩子,當初爺爺老來得女疼得不行,但唯一的女兒卻丟失了,沒多久就找到了屍體,夫妻兩個受不了打擊,為了活下去,收養了傅明琛的父親,還認了唐悅的母親當乾女兒。
因為不是親生的孩子,傅明琛的父母不敢過於忤逆,許多事都要聽傅老先生的,他讓傅明琛照顧唐悅,傅明琛就隻有照顧唐悅。
想讓養子跟乾女兒的孩子結婚,也是想穩定傅家的資產,不至於完全落到旁人的手裡。
傅明琛的目光死死地鎖住唐悅:“你信不信我從今天開始,跟你劃清界限。”
唐悅抓住他衣袖:“明琛哥哥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是真的喜歡你,我隻是有點著急,怕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們這幾年說是在一起,可你從來都沒有牽過我的手,更加沒有用剛剛看顧音音那樣的眼神看過我!明琛哥哥,我到底哪裡不好?你說?我比彆人都漂亮!我也懂事,我現在也是濱城醫學院的學生了!可是你爸爸媽媽總是不肯接受我,表麵答應了爺爺接納我,實際上到底怎麼對我的?我不服氣!我害怕!”
傅明琛微微閉上了眼,半晌才睜開眼:“因為他們也知道,你看不起任何人,你甚至看不起我們不是傅家親生的,所以你憑什麼指望他們接受你?你說得對,我以前是礙於爺爺,才勉強跟你接近,但你也知道,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唐悅,我就實話實說吧,我不喜歡你。我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跟你在一起。”
這些話仿佛晴天霹靂,唐悅死死地抓住傅明琛的衣袖:“可是我喜歡你!我們必須結婚!爺爺要求的,你真的敢不聽爺爺的話嗎?傅明琛!你是要繼承傅家的家業的,沒了我,你怎麼繼承?退一萬步說,你就算是喜歡顧音音那樣的,可她結婚有孩子了,鄉下來的女人,能給你什麼幫助?”
傅明琛厭惡地掰開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唐悅就小跑著追上去,一直到外麵馬路上,唐悅大喊一聲:“傅明琛你站住!你敢走我就死給你看!”
男人身影一頓,回頭一看,卻沒有注意到旁邊一輛三輪車直直地撞了過來。
傅明琛隻覺得腿上劇痛,下一秒人就被撞得飛到了路邊。
唐悅捂著嘴尖叫起來。
還好,這是醫院門口,傅明琛很快被送到急診,他腿上不住的流血,疼得渾身大汗,醫生們過去緊急救治,顧音音就跟著梅護士長一起上去打下手。
傅明琛恍惚中看見顧音音圍在身邊,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違心地為唐悅做的那麼多事就覺得惡心。
他本身也該有正常的生活,可為了父母的囑咐,為了心中的計劃,完全忽略了那些情感。
原以為可以跟唐悅將就的,可現在才發現,無法將就。
唐悅也圍在旁邊,不住地哭:“明琛哥哥,你怎麼了!”
她一個勁兒地哭,聲音又大,最終,梅護士長都受不了了:“你小點聲!彆影響我們救人!”
可唐悅旁若無人地哭,還擠上去握住傅明琛的手:“明琛哥哥你說話呀!”
顧音音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腳踩到唐悅的腳上:“你還想不想讓人救他了!”
她那一腳實在是力氣大,唐悅疼得一下子逃到旁邊去了,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
那三輪車是燒柴油的,騎得特彆快,傅明琛出血過度,醫生著急地喊:“趕緊看看有沒有跟他血型符合的血!病人需要輸血!”
可惜,醫院並沒有跟傅明琛匹配的血型,所有人手忙腳亂的,號召有沒有人獻血。
獻血這種事,有的人願意,有的人卻會擔心對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就猶猶豫豫的。
顧音音直接捋起袖子:“查查我的血型!”
不說其他的,就衝著傅明琛上次把她送到了醫院,她也要報恩。
恰好,顧音音的血型跟傅明琛都是A型血,很快,顧音音就被安排了抽血,再輸到傅明琛的體內。
唐悅猶豫了半天,她怕疼,但想到要嫁給傅明琛,輸個血也是應該的,或許去查血之後自己血型不符合呢?
她趕緊去查血,卻發現顧音音已經抽完血了,忍不住就大罵起來:“顧音音!你怎麼回事!這種事你都搶!你好意思嗎!”
顧音音才把止血棉球扔掉,拿起來包準備去找個地方喝點紅糖水休息下,聽到這話,眉頭蹙了下,旁邊梅護士長卻一把拉過去唐悅:“來,我給你驗血,醫院需要血的人可多了呢。”
唐悅當然不想給彆人獻血,可還沒有拒絕呢,梅護士長的針頭就戳進了她的血管裡,唐悅疼得慌了起來:“我不抽血!我不想抽血!”
“你們做誌願者,不是最熱心的嗎?怎麼不抽血?醫院需要你們呢。”梅護士長笑吟吟的。
最終,唐悅被抽了一袋血,嚇得臉都白了,又氣又悔,梅護士長故意說:“這抽血之後呢,後遺症也挺多的,會頭暈惡心,說不定還會引起並發症,你可得堅持住。”
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叫唐悅的姑娘不是啥善茬,處處針對顧音音,梅護士長喜歡顧音音,自然幫著出氣。
唐悅越想越害怕,已經忍不住產生了惡心的感覺,乾嘔了幾聲,害怕極了。
顧音音忍不住一笑,拿起來包走了。
抽血之後的確會有些不舒服,顧音音沒在醫院多留,轉身回家去了。
她也沒告訴沈國安,怕他擔心,隻在家睡了一覺,就去了麻辣燙店裡。
麻辣燙店趕到夏天,生意沒有天氣涼快的時候那麼好,但人也不少,顧音音去幫忙收拾了會店,就看到了王立誌的筆記。
厚厚的兩大摞,不知道是寫了多少個白天與黑夜才寫出來的,瞧著讓人震撼。
等店裡人都散去,衛生搞好,沈國安要出去買晚上要用的菜,顧音音就拉著王立誌幫助她梳理知識點,計劃接下來的學習目標。
“你今年就參加高考吧,按照你的學習成績,一定可以考得不錯的!”
王立誌垂下眸子:“我沒有那麼多錢。”
“你放心,你這麼勤快,我們給你的工資不會低,另外你隻要考得成績好,學費和生活費都不是問題。我是我們省的第一,學費生活費都是學校全免的,各種競賽還能拿到獎金呢。”
王立誌眼中立即現出一片光芒:“真的嗎?老板娘,你真的認為我可以?”
顧音音笑道:“我們班有個叫王春巧的,她進校成績不錯的,當初如果不是我,她很可能成為我們省第一,我覺得你比她學習方法運用得好,也比她更聰明,你要是去參加高考,就算拿不到省狀元,但也一定可以名列前茅,考出來一個好的成績,就算去不了最好的學校,去稍微沒那麼好的,生活費學費也都可以全免的。古人說的好,書中自有黃金屋。”
這話讓王立誌非常高興,她激動得都不知道怎麼是好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說:“那老板娘,我能不能請個假回家打身份證明,到時候報名也方便!我怕我爸媽不允許我報名!”
恰好沈國安回來了,顧音音問了問,沈國安擦擦額上的汗:“去吧,正好趁現在不忙,等過了八月進入九月,忙起來之後你也沒時間回去了。”
王立誌躊躇滿誌,當天就收拾了包袱,第二天就踏上了回鄉之路。
也是巧了,王春巧也回去了。
她本身不打算回老家,想著去做暑假工,乾了兩天之後就覺得累,慶幸自己考了大學,畢業之後不用賣苦力,再想想妹妹王春婷,王春巧就生出來一種自豪。
看看,這同樣是一家出來的女兒,王春婷以後隻能賣苦力,可自己卻會成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