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音音和沈國安緩過來之後,趕緊說道:“沒有沒有,隻是有一點點缺氧而已現在呼吸正常了,又不什麼不舒服了,不用去醫院了,後續我們自己注意一下就行,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謝謝你啊!”
顧音音說完之後,沈國安又開口:“對,我們沒有什麼大礙,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們,實在是不容易,謝謝你了!”
徐峰立眼中都是赤誠,原本他不想說起來曾經的事情,但此時卻忍不住開口:“其實該說謝謝的是我,我不知道兩位還記不記得白雲山?”
白雲山?顧音音沒印象,沈國安卻知道。
上輩子他就是在一個叫做白雲山的地方遇到了那位老太太,幫助自己想辦法才來到了這個世界。
因此沈國安對白雲山的情感非常重,他做慈善的時候,著重讓人去幫扶白雲山的每一個人,真的沒有想到如今還能在與白雲山結緣。
徐峰立真誠地說道:“或者沈先生沈太太早已經不記得自己做過了那麼多的慈善,但我的一生卻因為你們的善意而改變了。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謝謝你們,但在我的心中,你們就是如同我的再造父母謝謝你們!”
今天這種凶險的情況,如果換做其他時候,他是不會上去救的,誰都會權衡利弊,但麵對自己的恩人,他就是拚死也要救。
顧音音和沈國安慨歎良久,特意請徐峰立吃飯,聽到徐峰立提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不僅唏噓,心疼他。
“你的身世也是可憐,如今孤家寡人一個,往後把我們當做你的親人吧!”
顧音音和沈國安都是非常柔和的人,徐峰立一個大男人眼眶都紅了,他多麼想要親人呀,尤其是沈國安和顧音音這樣,給了他養育之恩的人。
“叔叔阿姨,我....能喊你們一句爸媽嗎?”
年輕男人嘴唇蠕動:“我都不記得我最後一次喊爸媽是什麼時候了,這些年來在我心中,你們就是我的爸媽。”
他那張年輕的麵龐上卻泛著孩子似的渴求,顧音音和沈國安心中動容點了點頭。
徐峰立跪下重重地磕頭,帶著哭腔:“爸!媽!”
到那開始徐峰立就成了顧音音和沈國安的乾兒子,有人說徐峰立雖然是一位電梯工程師,工作也不錯,但跟聲名顯赫的沈家來比,那真是差遠了,他之所以認乾爸媽是投機取巧,想要攀高枝。
但實際上徐峰立拒絕沈家的任何好處,他覺得這些年自己已經得到了兩位恩人的幫助,不願意再拿沈家的一根針線,他隻想有機會好好的報答他們。
說起來也是巧,沈家的孩子工作都忙,平時最經常去看顧音音和沈國安的倒是徐峰立。
跟沈國安和顧音音接觸之後,徐峰立才發現,乾爸乾媽現在實在是善良又平易近人,悠哉悠哉,宛如謫仙。
實際上顧音音和沈國安的生活的確是幸福,顧音音晚年的時候國畫精進,而沈國安的國畫也很是優秀,兩人才迷上了畫畫,經常合起來畫一幅畫,拿出去竟然可以賣上不低的價格。
而沈國安的公司全權交給了沈玉清和蕭念,顧音音的西山醫院和西山大學這事交給了沈明康,徐曉雅以及傅寧搭理,傅寧不太願意管理這些俗事,一心寫作,哥哥嫂子倒是也不太強求她。
七十三歲這年,顧音音一大早睜開眼,下意識側身抱住沈國安:“老頭子,早上咱們吃啥呀?讓小李彆在做水煎包啦!連著吃了三天,感覺也沒那麼好吃了,要不今天早上吃煎餅果子吧?”
原本顧音音等著沈國安教育她說年紀大了腸胃不好,吃煎餅果子消化不動,可沈國安竟然一動不動。
顧音音摸摸他額頭,突然就察覺出對,他一下子爬起來,看著床上的沈國安眼睛緊閉,身上雖然還是溫熱的,但卻讓她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顫抖著手去看了一番沈國安的鼻息,就發現沈國安已經沒有了呼吸。
床上的男人,即便已經年邁,卻依舊劍眉高鼻,這輩子都那麼好看。
可是,他卻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沈國安走了,悄無聲息的也沒受什麼痛苦,兒女們迅速回來了,卻都悲痛萬分,最終還是蕭念和徐峰立一起幫著處理後事。
聽聞沈國安去世,全國上下不少人都當場落淚。
這些年來受過他幫助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誰不希望他長命百歲呢?
顧音音倒是沒有哭,她看著一堆哭的泣不成聲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看大門口,喃喃自語:“國安.....是出去買菜了吧。”
他怎麼可能會死呢,他那麼愛她,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呀。
顧音音非常反常,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這讓孩子們都非常擔心,生怕她憋壞了,誰不知道父母的感情非常要好,父親走了,母親怎麼可能會不傷心呢?
但顧音音都是哭不出來,她笑盈盈的看著他們:“你們爸爸不喜歡我哭,他就害怕我傷心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好好上你們的班。”
這話讓大家心裡一鬆,以為顧音音是年紀大了看得開,可下一句話卻讓人害怕起來。
“你們爸爸很快就回來啦!他說過的永遠都不會拋下我。”
也許這樣的事情隻能讓時間來解決了,沈家的孩子集體請假留在家裡陪伴顧音音,可顧音音受不了他們,老是安慰自己,傷害自己做傻事,硬是把他們都趕出去了。
最終隻有固執的徐峰立每天都會來找顧音音。
“乾媽,聽說你最近每天都出去要找好多地方。”
顧音音現在脾氣不好:“我都說了你們不要管我,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徐峰立心痛:“乾媽,您上了年紀最好還是不要出去了吧,萬一出點什麼事情...”
顧音音氣哼哼的:“我能出什麼事情呢?我隻是去找你乾爸而已!我出去買個菜,好幾個月都不回來,我還不能出去找嗎?”
徐峰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能看著顧音音一日一日地找沈國安。
她去家裡的各個房間找,去沈國安喜歡散步的地方找,去他們留下過背影的任何地方找。
一恍幾年過去,顧音音驀然回首,這才發現鏡子裡的自己已經雙鬢斑白,從前沈國安在的時候總誇她一把年紀還美得像小女孩,顧音音喃喃自語:“國安,你看我,都老了。”
那我應該也快去了吧,可是我去的是哪裡?會不會有你?
顧音音難受極了,恰好徐峰立來看她,看著老人哭得泣不成聲,徐峰立心疼極了。
“乾媽,您怎麼了?”
“峰立!你知道,人有下輩子嗎?”
徐峰立眉頭擰在一起,心痛地說:“乾媽,應該有吧,以前.....我很想念我媽的時候,夢見過她,她說她已經投胎轉世了。她告訴我一個方法,讓我下輩子找到她再做她的兒子。”
顧音音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什麼辦法?”
“......她讓我好好活著,在心裡寫她的名字,可是我覺得,這些都是安慰我的罷了,我們活著的人還是要過好每一天才對。”
顧音音沒有聽清他後半段話,隻聽見了前麵兩句,從昨天開始她打起精神生活,每天都在心裡不停的寫沈國安的名字,仿佛是一種號召,一種勇往直前的奔赴。
七十九歲那年得有一天,顧音音晚上畫了一副畫,是上輩子跟沈國安一起讀書的場景。
她戴著老花鏡微笑著看了這幅畫,很久很久,才去洗漱睡覺。
這一覺,沉沉地沒再醒來。
夢裡,沈國安一會是十七八歲的樣子,意氣風發的拍著籃球從她身邊經過,一會兒是二十幾歲的樣子,站在稻田旁邊彎下腰要背她,一會兒是三十出頭在濱城小院子裡忙碌滴給她做好吃的,一會兒是四十幾歲陪著她去做支教的樣子,一會兒是六七十歲了,牽著她走在種滿了梧桐樹的街道上的樣子……
他的手寬大溫厚,低頭溫柔地對她笑:“音音,我愛你。永遠都愛你。”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從現實到虛無,從悲哀到幸福,從以前到現在,我在用儘全力地愛你。
四周都是白光,顧音音眼含熱淚,深情而又迷戀地看著他:“沈國安,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因為相愛,他們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