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犬犯,長得極有特點。但他林也是第一次看見獸人的完全體,對視了幾秒,差點被對方魔性的眯眼憂鬱神情吸進去“……他是不是還混了個狐族的血統啊！”
這個神情,多麼眼熟，這種高級厭世臉,但他林也就隻在以前逛動物園時有幸得見。
果不其然,狼護衛恭敬道“是的，院長。這犬犯還混了個藏狐血統。”
“……”但他林又想噴了，還好他沒在喝水。曾經困擾他多時、卻因為不禮貌從未問出口的疑問，在不經意間解開對,獸人之間是沒有生殖隔離的……
這就有點嚇人了。但他林有點方臟，以後該不會真的能看到混血玄武吧！哦，獸人們還能隨意切換人、獸形態的，那是不是還能看到斯芬克斯？
說著起這個，但他林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沒問過，這片……大陸,上麵究竟有哪些國家？”
狼國王自己是能厚臉皮說“國家”了,但聽到小院長這麼問,還是有點羞恥的，吭哧了一會才恢複淡然“一共有六個獸人國,狼、犬、貓、狐、熊、蛇。”
但他林問這個純屬好奇，不遠處被狼護衛們扣著的犬犯,卻十分敏感的投來懷疑的目光,甚至屁股一撅,前肢趴地，利齒齜出，露出一副受到挑釁的樣子，自喉管裡發出呼嚕嚕的威脅聲。
狼國王就嗬斥他“凶什麼凶，又沒人說你是個哈士奇！”
“嗷？”犬犯眨眨眼，啪嗒一下屁股又落回地麵上坐著了。
但他林“……？”
“看看，看看這個智商。”狼國王這個恨，轉回頭來對但他林說，“我也是沒想到，原本瞧他不大聰明的樣子，才收留下來。沒想到就以哈士奇的智商，居然還能當間諜！”
犬犯的耳朵又警惕地支棱起來了，屁股要起不起，一副遲疑要不要露出凶相的樣子。
狼國王回頭，眼睛眨也不眨地欺騙道“乾什麼的，沒說你是哈士奇。”
犬犯特彆單純地信以為真，啪嗒又坐回去了，坐姿還非常端正，如果不配上他的臉，姿態堪稱凜然“就是說我哈士奇又如何，我犬國國王同樣是哈士奇出身，照樣統領五座山丘，還不是六國之首！”
狼國王啐他“你他媽還說，哈士奇當國王……你們犬國吃棗藥丸！”
犬犯氣死了，當場爆出一陣國罵，也不說人話了，汪汪汪凶得很，看得出罵的特彆臟，不過周圍也沒一個聽懂的，兩個狼護衛上前，一人撅腿一人摁嘴，強行靜音。
但他林在眾多槽點中挑了一個最緊要的“五座山丘？”聽那意思，好像還是地盤最多的，他都開始懷疑人生了，哈士奇是這麼強的動物嗎，居然連狼、蛇都要避其鋒芒。
狼國王露出複雜的神情“院長有所不知，原本犬國地盤也就是一個山頭的，但他們太能謔謔了，又吵又煩人，後來臨近山頭的國家就都往後退了國界線，一退再退，就讓出五座山頭了。”
其他王國是靠實力打地盤，犬國是靠煩人打地盤。
那哈士奇還挺得意，雖然從他魔性的臉上看不太出來，但身後甩成風車的尾巴已經暴露出了他的心態，被放開後還放狠話道“怕了吧！原本這個秘密不能說的，但不妨告訴你們，我犬國早已安排下征服狼國領土的戰略，隻等五日後，就會大舉進軍！”
“……”狼國王痛心疾首，“您看看，您看看！就這智商——誰他媽能想到這種狗也能當間諜！”
·
間諜哈士奇被扣下去審問了，雖說這事確實有些無厘頭，但還是得重視的。當然不是說打不打得過的問題了，主要是這個仗一旦打起來，大家好容易種下的田苗、蓋起的新院該怎麼辦？
除了這件事，但他林還得安排格雷厄姆的精神治療，接著又得馬不停蹄地趕去處理之前鬼屋意外產生的負麵影響。一連三天，跑了好幾場記者會。
好在出事雙方都沒有惡意，記者們挖掘良久，也隻能得出“因為鬼屋過於真實，才導致這場鬨劇”的結論。可以預料到發表之後，非但不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反倒會成為最佳的免費宣傳。之前但他林在焦頭爛額下黑化想出的方案——送所有記者去鬼屋體驗一番，看誰還敢瞎掰掰——都沒用得上。
最後一場采訪結束，但他林禮貌地和記者小姐道彆，送走了人，才耷拉下肩膀，喪眉耷眼地背上小背包準備離開。臨走到門口，突然有道身影轉了過來，笑語盈盈擋住他的路“小但啊！”
臥槽，打秋風的又來了！一聽到“小但”這個稱呼，但他林就條件反射地頭皮發緊，戒備地抬起頭“……赫爾墨斯？”
麵前的男子有金色的短卷發，身著長風衣，時尚的紗質灰色披肩搭在肩頭，右手持一隻男士錢包，頭戴與披肩同色係的灰色漁夫帽，微微笑的樣子十分富有魅力，一旁路過的記者會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屢屢投來目光。
但他林“不養吃白飯的，謝邀。”
赫爾墨斯噎了一下，才重新找回微笑“我是那種吃白飯的人嗎？不瞞你說，離開孤兒院後，我進了商學院，考了ca，早已經是一名注冊會計師啦。最近呢，我看到新聞上關於你的報道，想起從前孤兒院的情誼，才毅然辭職，決定來投奔你的。”
赫爾墨斯說的情真意切，還把自己的ca證書拿出來給但他林看“你看，我是知道你今天會來這裡參加記者會，才特意趕來的，簡曆我都準備好帶來了。”
赫爾墨斯這麼說，但他林都不好意思繼續擺撲克臉了，狐疑地接過證書、簡曆一看，居然是真的，工作履曆也很豐富的樣子，竟是在韋恩集團、萊克斯集團都有任職過，可以說非常優秀了。
這就跟阿爾、德墨她們不一樣了，但他林放軟了態度，有些觸動地說“沒想到，當年你明明還搶過我早飯的……現在居然能毅然辭職，要來幫我。果然是隨著年齡，人的想法會變吧！你這樣破釜沉舟，我要是拒絕豈不是太過分了，剛好我這邊確實缺個財務，咱們找個地方詳談一下，把合同簽了吧！”
但他林帶著赫爾墨斯拐去最近的咖啡廳，大致講完保密事宜後，把合約簽了。臨走時，赫爾墨斯還主動付款，但他林注意到這一點，心中更是大定真不是打秋風來的，太好了，終於可以不用自己做財務報表了！
舊友重逢，財務有了著落，但他林帶著赫爾墨斯回到療養院的路上，都是快樂哼著歌的。赫爾墨斯有一搭沒一搭地詢問院裡的情況，但他林都比較詳細地和他說了，還講了犬國的事“……到時候三院那邊可能會有點亂，你一個普通人就不要亂跑了，犬國人可不會詢問你的名字，也不會因為你和赫爾墨斯同名就對你手下留情的。”
赫爾墨斯但笑不語，表麵是點頭應了，心裡卻有了旁的算計。
看小但的表現，明顯是非常不喜歡蹭白飯行為的。他可不是阿爾、德墨那樣短視的人，要放長線釣大魚，沒得到前當然要努努力，等小但應允以後再正大光明蹭白飯——這才是機智之舉！
心裡有了計謀，赫爾墨斯自然就得行動了。和但他林回到療養院，逛了一遍未來的工作、生活環境之後，他便表示想一個人熟悉熟悉周圍，和但他林分開了。但他林的身影剛從視線範圍消失，他就將目光投向先前但他林所指的犬國方向。
等他將犬國為小但雙手奉上，小但還能無動於衷嗎？赫爾墨斯得意地想著，勢在必得地向犬國出發。
…………
“……這是什麼？”但他林坐在辦公室裡，木著臉和赫爾墨斯腳邊捆成烤豬的哈士奇對視。
和之前那位哈士奇犬犯不同，這位哈士奇長得就很標致，三把火，微笑唇……
但他林“鬥膽問一下，閣下是不是還有點薩摩耶血統……”
烤豬哈士奇冷淡地看了但他林一眼，十分高冷地扭過頭。
赫爾墨斯連忙道“這隻就是犬國王啊！還有這個，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間諜偷的生態改建計劃？”
赫爾墨斯將懷裡的文件遞給但他林，這時候哈士奇國王才有些不安地掃了一下尾巴，露出一副防備的樣子。
但他林震驚，想起赫爾墨斯曾經在孤兒院時的豐功偉績“你——你這該不會都去跑去犬國偷的吧！”
怎，怎麼做到的啊，難道哈士奇不僅腦子不好使，鼻子也不好使嗎？不對啊，那犬國又不是隻有哈士奇！而且，你把計劃偷回來就算了，這個叫做物歸原主。可你連國王本人……本犬都偷！
赫爾墨斯露出狡黠的神態“阻止戰爭、維護和平的事，怎麼能叫偷呢？如今犬國國王在我們手裡，犬國群龍無首，還能發起戰爭嗎？彆說打仗了，到時候還不是任我們提要求？”哈士奇國王都已經投來憤怒的目光了，赫爾墨斯還沒把話說完，“還有啊，我去犬國探查了一番，他們那兒也太寒酸了吧！不是嫌棄的意思，主要是我在想一個問題……之前你收的那些租金，有沒有名冊之類的，查查這個犬國有沒有按約定交租吧！我感覺他們那些山頭都已經被謔謔得差不多了，哪裡有錢讓他們交租？”
赫爾墨斯思考了一下，怎麼能向但他林形容自己看到的犬國景象“窮山惡水，恐怕隻有一周三次的獸潮才能糟蹋成那樣。”
但他林不自禁地瞅了一眼哈士奇國王，不知道為啥，就是覺得這個描述仿佛並不太意外……
哈士奇國王兩隻藍眼睛露出了人性化的羞憤神色，終於開口“你！是不是在想，果然是哈士奇了！”
但他林狂汗，沒想到每一位哈士奇都有一顆敏感的心，隻能違心地說善意謊言“這個，我沒有……”結合之前哈士奇間諜的反應，但他林忍不住問，“難道哈士奇在獸人國裡，算是罵人的話嗎？”
“……”哈奇士國王大怒，“你果然在辱罵我！！”
…………
但他林也不知道獸人居然也搞種族歧視啊，再三和犬國王澄清了，才得以好好溝通。
犬國王不甘地說“……我們也是看狼王國日子越來越好了，才想要偷那個改建計劃，一拿回來就知道沒用了。”
但他林“所以因為這個，你們就想發動戰爭侵略，將狼王國的山頭據為己有？——另外聲明一句，你們的山頭，法律上來說，都是我的。”
犬國王納悶“我什麼時候說要發動戰爭了。”
但他林“你們派來的間諜都招供了！”
犬國王痛罵道“哈士奇說的話你們也能信嗎？也不想想他腦子能有多大容量！”
但他林“…………？”
您不也是哈士奇嗎？哈士奇何苦難為哈士奇呢！
但他林無語地耐著性子，和犬國王詳細商談了三個小時。會出這麼一檔子事，完全就是因為看隔壁狼王國日子好，所以自己也想過好日子了，但他林表示可以像幫助狼王國一樣替犬國進行生態改建後，犬國王就特彆豪爽地說，既然如此，那犬國的五座山頭、數百子民，都任院長調遣。
高興之下，一不小心犬國王就嘴瓢了“沒想到院長這麼有善心，我們都沒交租金，還願意幫我們進行改建……”
但他林“？？？等會，你們沒交租金嗎？？”
犬國王一下卡住了，慢慢閉上嘴，貌似無辜地眨眨眼“什麼丫？你說什麼丫？我什麼都沒說丫？”
但他林“……”
跟屁蟲高興瘋了，在但他林阻止之前，瘋狂嘟嘟“員工錄入犬國。”
但他林當場就給跪了，特彆絕望地說“這合約還能取消嗎？我，我還沒有做好破產的準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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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也沒想到自己完美的討好計劃，最後會因為哈士奇這種不可控的生物，走向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絞儘腦汁思考之後，還是不得不來到牧場，找到阿爾忒彌斯，求請幫忙。阿爾忒彌斯倒是沒有為難他，犬國人大多不喜人身，日常都是做獸態的，阿爾忒彌斯最近也因為工作，對於這些毛茸茸的動物生出了一點母愛，順勢就接下了教導犬國人牧羊、扼製破壞本性的重任。
比較難預料到的是，這兩個任務裡，居然不是扼製破壞本性更困難，反而是牧羊，令犬國人心中蒙上了一層深深的陰影。
阿爾忒彌斯經手過的牛、羊，那都養得多大、多壯啊！山羊都比成年男犬還大隻了，漫山遍野地跑起來，都能把狗狗們當獵物趕。
趕就趕了，充其量不過是傷害一下自尊，也算是變相完成“促進牲畜運動”的工作了，最怕是被一頭撞上。那一點都不帶誇張的，之前那隻間諜犬就被一頭山羊撞得從山上一路滾下山腳過，要不是阿爾忒彌斯，怕是能當場斷氣，成為“牧羊反被羊撞死”的第一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