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韭看著手機發來的消息, 沒有動,又不是什麼急事兒,又想起來這人之前小氣要死, 兩套茶具拎著走了,她現在遇到的事情, 沒空搭理這樣的小孩兒。
看他就看高中生一樣,嗬護是有一點,但是濃厚老鄉愛是真的沒有, 不懂事的小屁孩, 她歎口氣。
自己拉了拉被子,她就不一樣了,綠韭眨巴眨巴眼, 火速接起率何以飛的電話,臉上帶著笑, 自己都不知道。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沒有, 要不你也去找人打一頓去。”何以飛覺得這個最直接, 是不是的打了就解氣了, 是的話出氣了, 不是的話,方齊也不委屈,畢竟之前做的事情, 也不像是個男人。
綠韭聽了覺得這事情不是很靠譜,太直接了,而且萬一有把柄了, 不是很好脫身,沒有信得過的人,這事兒吧, 得玩陰的。
她安靜的躺在那裡,屋子裡的燈光是下午開始就要開起來的,睡覺也是開燈的,喜歡一睜眼就是很明亮的感覺,仔細想,一抬眼天就黑了。
馮椿生看了看時間都吃完晚飯了還沒回自己,覺得一天了是不是不太合適,又發了個表情,綠韭才想起來。
馮椿生這才知道住院了,猶豫了下發個消息: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
綠韭還嫌棄不夠丟人的,通一下電話,“不用來,千萬不要來,我就是發燒了,我就喜歡發燒,換季就這樣的,我媽說了消毒。”
“那好久沒吃飯了,等你好了請你吃飯吧,你明天好不好啊?”
綠韭不太想去,幾天不見,大家又陌生了許多,她冷漠的想拒絕,聽馮椿生那邊笑盈盈的講一句,“就你喜歡的那一家,可以吃點烤羊排羊肉湯什麼的。”
“那明天晚上可以吧?”
“嗯——”馮椿生聲音拖拉了一下,在想。
綠韭不太積極的善解人意的客氣一下,“沒有時間嗎?沒事,我不吃也行,我堅強。”
就是這小吝嗇鬼請客,怪不容易的,跟郭姐一起出差的時候倆人就研究發現了,這人呢,到底是小,大概就是因為小的原因,身上一點成熟男性的紳士風度都沒有,出門不帶給女生花一分錢的。
真的是,路邊的奶茶都不帶問一句的。
馮椿生眨眨眼,“不是,周五下班回家的,這周晚點回去也沒有事。”
“那你記得定好位置哈,大家不用給我包紅包,太客氣了。”
“放心吧,應該沒有人會包的。”馮椿生也習慣她臉皮過厚,很是客氣的回絕,讓她死了這份心。
綠韭一想到明天要吃飯,自己就來精神了,在醫院吃飯一個人說實話,溫飽都成問題的,何以飛多虧有空拿了幾盒子的點心來的,不然真餓瘦了。
自己站起來散散,吹吹秋天的冷風,昨天剛落一場雨,轉涼了。
她緩緩地彎著腰穿上鞋,拿起來自己的包,很大的一個口袋包,身體輕飄飄的,抬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很白很長,養了這幾天,感覺無力了很多。
晚上有急診的,大門關了,隻能從急診通道出去,通道裡麵躺著幾個人,綁著繃帶,醫生護士推著急匆匆往裡麵走,家屬後麵也跟著好幾個,綠韭貼在牆上,等著人過去。
拿紙巾擦了擦自己小皮鞋,家屬剛才過去的時候,踩了一腳,她也沒吭聲。
抿著唇,自己打車走了。
男朋友花店老板娘下了車,知道這地方摁喇叭沒有用,下來到保安室交涉,“送花兒的,這邊要的中秋晚會的鮮花,都給送來了,現在連夜裝扮出來,明天中午不然怕來不及的。”
一卡車的花,綠韭膝蓋上都抱著一桶沒醒過來的玫瑰。
等車進去,老板娘不好意思對她笑了笑,扶著她下來,“麻煩你了,一會你要是累了就早點回去,這家客戶要求太多了。”
每一個房間一束花,花不能是包好的,必須是插花,瓶子都是特彆定製的換了一批,哪個房間要哪個花,喜歡什麼樣的顏色搭配都是有備注的,插那麼多瓶還要在瓶子上寫好標簽,寫好祝福語,怕混了。
明天一早就要送到房間裡麵去,還有大會堂的布置,桌花也全部是要新鮮的。
綠韭坐在小馬紮上,戴著手套拿著剪刀,她當然沒有插花的天分了,她哢嚓哢嚓揮舞著剪刀,她隻配修建枝乾。
男朋友花店的老板娘本來人夠的,或者說本來小本生意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但是憑借著精湛的花藝技術,憑借著敢想敢做的勇敢參與的精神,在競選上憑借著染色花,贏得了一群老太太們的喜歡。
畢竟這些人,看紅玫瑰也看夠了,看太多話就會覺得俗氣,現在給花染一下色,想染成什麼樣顏色就是什麼樣子的,其餘的花店還沒有這麼乾的,畢竟太累人了,費功夫,你不能染全部,隻能染個邊邊,一點一點的。
所以隻能招個打下手的,心靈手巧的小姑娘。
看綠韭拿著剪刀那樣兒,哢嚓一下確實是少有美感的,隻留著幾個葉子。
但是頭也不抬的乾,怪人真的,老板娘心想,要求不能這麼乾,畢竟給的工錢少。
這女孩子,在他們家經常訂花,周花的那種,一次不多就幾隻,成本控製在六塊錢之內,價格相當美麗。
綠韭哢嚓哢嚓的,眼睛裡麵都帶著光,越乾越來勁。
“你歇歇吧。”
“我不用,我乾完。”
“歇歇吧。”
“真不用,我就喜歡乾這個。”綠韭露出來八顆牙齒,不是特彆整齊,她自己覺得每一顆都長得很可愛,吃起肉來更可愛。
一直剪完到淩晨一點鐘。
然後站起來,腰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覺得自己虛弱的身子跟篩子一樣的,“姐姐,我去一下洗手間,散兩步。”
“彆遠了,這裡麵怪嚇人的。”
“我知道,一會就回來了。”
綠韭笑了笑,從會堂出來,站在暗處,看著對麵透明玻璃裡麵方齊推著小車,今晚他值班。
上一天休一天,打她的那晚上上班,曬了一夜班的星星,就是這個夜景,她能想象出來方齊拍照的角度。
畢竟人聰明嘛,想用腦子的時候從來不缺腦子。
她站在那裡看著方齊從一頭走到另一頭,然後馬上出來,跨過走廊。
綠韭快步上前,身體崩的很緊,腳步聲輕巧不細碎,幾步上前,手伸進包裡。
方齊眼角的餘光看見好像有個人影從旁邊過來,沒等反應過來,眼前就一片火辣,他上夜班本來就不太精神,一下子就趔趄了一下,綠韭抬起來腳對著肚子就是一下。
人順勢倒在了連廊上。
看人倒下來了,鬆了一口氣,然後一隻手輕輕的扶著方齊起來,拉著他胳膊,耳朵邊是他驚慌失措的大叫,另一隻手輕輕的墊著手帕死死的捂著他的嘴,輕輕地在他耳朵邊,“彆吵,不然我動刀子知道嗎?”
方齊顧不上眼睛疼,他就聽見刀子了,想甩開胳膊跑,害怕了。
可是一下小腿就給拽倒了,綠韭那鞋尖尖,是真尖。
人倒地上了,綠韭蹲在那裡,覺得好好拉你起來坐著說話你不聽是不是,非得躺著是不是?
她帶著口罩,這會兒有點悶熱。
沒有拉下來,一屁股坐在方齊胸口上,這樣比較方便捂著他嘴,“你安靜一點,我們是好朋友,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先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你先開始的,那就不要怕,這個世界上,誰怕誰就慫。
誰日子好過誰就慫。
你父母大好的工作,大好的家庭,你大好的工作,你難道夠霍霍的嗎?
方齊聽出來了,現在就特彆的後悔,特彆的後悔,後悔當初沒打狠點兒,又後怕,她哪兒來的膽子,一個女孩子,一個外地女孩兒,不認識人,沒有關係。
怎麼進來的,他覺得很可怕,這裡麵是非常安全的,裡麵住著的都是有錢人。
綠韭就特彆的溫柔,“你喘氣兒聲音小點兒,不然的話,噴我臉上了。”
她緩緩的拿下來手帕,對著方齊的臉比劃比劃,嘴巴貼的非常的近,姿勢也非常的曖昧。
方齊搞不懂她乾什麼,因愛生恨,恨中帶愛嗎?
他覺得要親上來了。
“你找人踢我是不是?”綠韭笑,眉眼彎彎地,“因為我幫橘青,壞了你的事兒?”
“不是,我沒有。”
綠韭手在胸前,她還是壓在方齊身上的,下死手拿著鑰匙往他胸口下麵鑽,你根本看不出她在乾什麼,方齊覺得是刀子。
“是我,對不起。”
能承認就好,綠韭笑了笑,“怎麼找的人?”
“酒吧認識的。”
她湊到他耳邊,頭發都垂下來一點在方齊臉上,“你怎麼不找人做了我呢,曉不曉得做事做絕啊?”
方齊隻恨自己眼睛睜不開,不然眼珠子都能出來,微微張著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