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房茯苓懷孕的時候, 就覺得不太正常,賀清然那時候事業攤子鋪的很大,人一忙起來, 其實還是有很多感覺的,比如說懷孕老婆再怎麼忙, 也該關心關心的。
開始還好,就是後麵就經常出差, 去哪裡呢, 房茯苓也不太清楚。
但是有次不舒服, 她懷孕了各項指標就不是很好, 有妊娠性高血糖, 去醫院, 然後就看賀清然接電話,接了電話就馬上走了, 那種語氣絕對不是對同事的。
丈夫不對勁,妻子是不可能沒感覺的, 如果不是太笨的話。
後麵事情就是一攤子爛賬了, 無非就是少年時期的白月光女神遇見了, 彼此好感很多。
其中很仔細的東西, 關潤東也不是很清楚, 房茯苓是從來沒有提起過一次的,什麼事情她不跟任何人講的。
“我跟你媽媽是鄰居,以前住在一個大院兒的。”關潤東記得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房茯苓就嫁給了一個窮小子,大概是喜歡吧。
他呢,喪偶,先前太太呢, 車禍去世的,也很年輕,那時候在醫院遇見房茯苓,她抱著個孩子,眼睛都帶著血的那種,哭得跟什麼一樣的。
關立夫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就心疼自己媽媽,無論是心疼綠韭還是心疼誰,都不如自己的媽媽來的可憐,“生產的時候有問題,賀先生呢?”
還是稱呼何先生,沒有什麼不雅觀的言辭對賀清然,你老婆生產,你人去哪裡了呢?
人在哪裡?
跟孟曉在一起,孟曉生病了,沒有人照顧,所以隻能聯係賀清然。
賀清然接電話就走了,他走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太太會出事。
人一走,房茯苓坐了會,覺得肚子疼,越來越疼,就是心情很差勁,去哪裡乾什麼,能猜的出來的,自己要去醫院。
路上就去不了了,她那時候自己在城裡住的,父母不在這邊,婆家還在鄉下,隻能硬撐著去醫院。
結果就那個寸勁兒趕上了,她懷孕期間情緒就不行,孩子生下來,眼睛就是羊水感染的。
在肚子裡情況就不太好的。
正巧了,鄭家善跟劉玥在這邊生,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就是窒息的。
眼睛裡麵的一些器官給綠韭用了,屬於捐獻吧。
所以說,真正去世的那個孩子,當年房茯苓抱著去給賀清然的那個孩子,是劉玥生下來的那個孩子,而活下來的綠韭,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她精神狀態已經崩潰了,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就不想過下去了,躺在產房的時候,覺得這日子玩完了,還能有什麼盼頭呢,心裡恨,可是她告訴自己這樣不好,你恨誰都不好。
孩子也可憐,但是孩子留在哪裡能有好日子呢?
“捐獻給我小孩,這個孩子你們抱走吧。”她親手遞給劉玥的,劉玥哭得跟什麼一樣,她不能生了,難產,孩子窒息,心裡疼的滴血。
他們老家那邊有說法的,這樣的孩子剛出生就沒了的,不能帶回老家去,當爹媽的也不能哭,找個地兒埋了都得看風水,這是討命的鬼,是個晦氣事兒。
她跟鄭家善一咬牙,最後抱著綠韭走的,那命薄的孩子房茯苓說了,給找個好地兒安置好。
關潤東就看見房茯苓抱著個死小孩兒,在門口哭得走不動,就坐在醫院門口。
然後送著她去賀家,把那孩子給了賀家。
所以很多事情,你能怪誰?
房茯苓之後很多年,就是一直焦慮一直懊悔,精神很分裂,以至於一聽到孩子哭聲,她腦子就不行,覺得炸開了,覺得心臟受不了。
陳年舊事,牽扯太多,講得清出誰對誰錯嗎?
誰又活的很好呢?
賀清然跟孟曉難道就活的很好,賀老太太寡婦當家,威風不是一天養成的,她每天錐心刺股的想著那個死去的孫女,想起來就恨孟曉,恨養出來個蠢兒子,這麼多年鬨得不可開交,這難道就是幸福嗎?
孟曉跟賀清然確實是愛情,也確實是深厚的感情,外人看著光鮮亮麗,其中滋味自己清楚。
房茯苓當年腦子昏了,一時偏激孩子送了人,她確實是為了救孩子,也確實是報複了賀清然,但是她內心就很平和了嗎?
如果平和,何苦一直住在療養院裡麵不出來見人呢?一聽到小孩子哭,她就總覺得難過,當年劉玥抱走那孩子的時候,孩子一直哭,撕心裂肺的哭。她現在大概已經記不得這些事情了,腦子糊塗的厲害。
鄭家善跟劉玥,這些年視如己出,如珍似寶養大的孩子,那想起來當年自己的孩子,內心也終覺遺憾。隻是人一直往前看著,孩子帶回來,沒有動過一根手指頭,鄭家善這麼一個老實的人,會哄孩子,小時候給紮燈籠,屋頂上的冰凍溜子,他冬天就拿著棍兒給敲下來給綠韭玩。
再沒有那麼疼孩子的人了。
綠韭呢?
綠韭覺得自己過得很幸福,她看著關立夫,神色特彆的平靜,甚至還能笑。
關立夫不是很搞得懂她在想什麼,是覺得不相信嗎,他知道這些事情,覺得自己來不來的意義其實不是那麼大,他以為自己在做對的事情,可是關潤東就直接戳穿事實,你認為對的事情在彆人看來,其實不一定是對的。
“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