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很值得(1 / 2)

牛皮吹得震天響,最後還是許東陽帶她回老家裡去的。

油菜花從金黃燦爛到滿地白楊樹,綠韭還是抱著那一個話筒,紅色的胖胖的話筒,好多年了都還在用,她好像從來不見許東陽聽什麼歌,平時也不哼個小曲兒什麼的,她現在是天天哼著,表達情緒。

一邊摁著檢查電量,一邊想著許東陽到底有什麼愛好,她有點發現不太出來,這人就愛好上班,這麼多年了,你就沒看見抱怨過上班辛苦,不想去上班,不想當社畜,人家就是病了隻要能爬起來,都堅持去上班。

綠韭她不一樣啊,她但凡是病了,第一時間就是去跟領導反應情況,自己不太行了,得去掛水,領導能說啥,還得關心幾句,好好休息去吧。

硬要說的話,許東陽喜歡玩牌,撲克牌,幾個朋友晚上的時候,有時候去玩牌,這個的話,南邊風氣很來勁的話,肯定會玩點籌碼什麼的,但是許東陽這邊的話,他看了一眼綠韭,“你說為什麼呢?”

綠韭嗬嗬,自己拍了拍話筒,音量可以,因為莫得錢。

當醫生的,真的是老大不小才開始賺錢,一開始賺的錢還養不起家,過早懂得了生活的艱辛,他可舍不得自己血汗錢牌桌上揮霍,海市這邊的話,打牌基本上都是不玩錢的,但是對撲克牌都普遍的感興趣,公園裡麵都是老頭老太太一個紙殼子都能組牌桌,就是玩兒,熱鬨的,固定項目。

許東陽他們都是很固定的幾個人,綠韭的話,不太想到這個,她喜歡跟熟悉的人玩,不熟悉的人,到這個年紀了,其實也根本不去接觸了。

條件也比較艱辛,出去奶茶店什麼的,不得點東西喝啊,棋牌室也得花錢啊,這些人就比較有思路了,車庫不用的,裡麵直接擺桌子就可以了,不挑環境,也不影響人,條件差的搬個礦泉水喝喝,好的呢人家就拎著個暖水壺泡茶,一圈人就是圖著放鬆一下的。

許東陽那以前每周末項目,後來跟綠韭結婚了才沒有,周末得跟她一起玩兒,後來結婚了也不太出去了,忙得很。

綠韭唱歌唱的在不在音調的,他不評價,也不跟著一起唱,但是人家很享受,覺得很有意思,自己聽到她扯著嗓子音調好聽的,眉頭挑起來老高,挺高興的,一個人開車會困,這邊北方的高速吧,它直。

一條道恨不得從南直接戳到北邊去的,開一會兒會走神的,從早上一直到中午日光大放,許東陽拉了一下遮光板,路邊是枝椏綠茵,再遠處是青蔥的田壟,還有墨綠色的山丘,他認識鄭綠韭之前,從來沒有到北方過,一直在南邊,還有南邊以南。

“許東陽,你有沒有覺得我老家很漂亮,一個山坳裡麵紅屋頂帶院子,方方正正的若隱若現的漂亮。”

漂亮嗎?

就忍不住自誇,他看得出綠韭有點興奮,回家高興了唄,他其實感覺比較陌生的,為了誰來的?

為了綠韭,為了綠韭的家裡人,總會多一點親切,綠韭拉著她滿山丘裡麵看過,哪裡以前是什麼樹,她小時候最煩乾什麼活兒,現在說起來還是滿臉的苦惱,綠韭擱著車窗指著那一條淙淙的河,“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我小時候去摸知了猴,草叢不紮人,厚厚的深深的墊子一樣的,樹木高聳堅深,河道很寬,裡麵很多鵝卵石,下工的人從山上回來,跨過這條河的時候,一邊洗臉一邊拿著毛巾擦汗。”

綠蔭遮天,秋天白色的玉米葉兒貼皮的一層,搓成指頭粗的繩子,一圈一圈的編成墊子,大的小的,一個人坐著,幾個人坐在上麵,就在樹下。

她說起來這些事情,突然紅了眼,“我覺得我記憶力很差,可是這些事情,好像三十年的事情了,我竟然還記得。”

有的事情,記得一輩子,可是往後餘生,有的人卻再也不會提起來,是那些勾不起的回憶,說不出口的溫柔。

“許東陽,我其實很想家,一直。”

許東陽拐彎兒,爬上一個緩緩的坡,上麵就是村落,車速很緩很慢,飯點的人不趕飯點兒,參差錯落的樹影一道道閃過,他的音色疏落而溫和,每個字像極了依靠著河道安然坐落的野草叢,好像一直在,祖祖輩輩的在那裡,“這不是回來了,高興才是,對不對?”

他就不喜歡她哭,坦白而論,劉玥都覺得這孩子從小性格彆扭了一點兒,老愛哭,也不多說話,就是哭。

許東陽不覺得招人煩啊,覺得你怎麼又為了一點小事情哭呢,小題大做一樣的,他很欣賞自己太太,下車的時候解開安全帶,對著劉玥打招呼喊人,然後繞過去看綠韭,一邊去開後備箱,劉玥用推車走在前麵。

鄭家善在家裡做菜,劉玥走一幾步,扭頭看一下,正好看見許東陽高高的個子,在胡同口一二十步第二家院牆外的一株薔薇花處,大概走的快幾步了,綠韭在後麵,他一邊勾著頭回頭跟綠韭說話,擋著她大半個身體。

劉玥扭過臉去,到家都沒回頭,一邊走,一邊笑了笑。

許東陽手還乍著呢,他還拎著幾個大袋子,綠韭買的衣服鞋子,放在推車占地方,他都拎著了。

看綠韭這會兒又高興了,繼續往前走,還記得老張家的狗,“這狗這麼大了啊,長了不少。”

老張愛極了看熱鬨,沒想到許東陽連他們家阿呆都記得呢,高高興興的說話,“嗯,吃不少,比你上次來長大了不少,你上回來到現在,好幾個月了。”

許東陽這人細致,看一眼綠韭,怕她聽時間還覺得難受,一邊回話,“可不是,回來的少了,下次得經常回來。”

老張揮揮手,看人走了,自己進屋去了,聽隔壁院子裡廚房紗窗門開了關,關了開,跟自己老婆說,“你聽聽,這忙著端菜呢,不得好好招待女婿啊。”

又誇許東陽,“你彆說,人家一點不拘束到這邊來,你說咱家狗他都問一問,不孬。”

甭管彆的,這人有沒有心,是不是接地氣,就特彆的看得出來,這胡同裡麵多少個女娃娃,帶回來多少個女婿,花開花謝一樣的,他張大爺站這裡多少年了,說幾句話自己看的很明白。

老張家的坐下來了,看著還沒有筷子,就氣死了,張口就放毒,“殘疾了你還是怎麼?你就不知道拿筷子啊,回回等著彆人拿,我不給你拿你是不是下手啊?”

過夠了,真是跟這些男的,一天天的真過夠了,一眼都嫌多。

老張自己悶不吭聲起來拿,慢悠悠的還是帶著笑,你噴你的唄,多大點事兒,他可習慣了這些婦女們的脾氣,臉皮都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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