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有老二,老二媳婦在身邊也就夠了。”李淑芬擺擺手,謙虛道。
方珍珍聽到這, 通體舒暢,整個身子從腳後跟一直爽到頭頂尖,爽,太爽了,她終於在市委大院,在安林的上層社會,在顧家的親戚朋友同事麵前, 將易思月給比成爛泥了,方珍珍抬頭望向天空中絢麗灼熱的太陽,這是太陽嗎?不, 這是她即將開啟的精彩人生啊!
“媽, 你彆這麼說, 大嫂還是很好的,照顧大哥特彆儘心。”方珍珍握住李淑芬的手, 深情款款道。
易思月捂臉,眼睛要瞎了,眼睛要瞎了,這對婆媳, 奧斯卡都欠她們一座,不, 是十幾座小金人啊,這麼能演,怎麼不去舞台上發光發熱啊!
唉,想來還是年代限製了她們的發揮啊, 要擱二三十年後,兩人各捧一座影後回來,那不是輕而易舉。易思月感歎,不過,她覺得這兩人假模假樣,但其它人不覺得,反倒深刻讚同。
“小易是你大哥媳婦沒錯,可她更是李主任的兒媳啊”
“小方,你是個好的,但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對婆婆千依百順,有的可恨不得我們這些老婆子早死早超生。”
“可不是,人老了,就成老厭物了,看你一眼就覺多餘,恨不得現在就讓我們給家裡騰地方,連過個生日都拖拖拉拉,都跟小易這樣,我們也彆活了,手拉手去跳江吧。”
這話一出,現場跟著婆婆來的媳婦兒子個個都怒視易思月,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
“易同誌,還是趕緊給李主任道歉吧。”
“對啊,小易,做錯就是做錯了,敢於承認錯誤,還是好同誌。”
易思月冷哼一聲,望著說話的人:“這個金虎多少克?實心的空心的?”
那人一愣,隨即大聲說道:“當然是實心的,可重了,少說,也得有兩百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摳門,連粒米都舍不得出。”
“兩百克,嗬嗬。”易思月低聲笑了出來,“兩百克。”
原先坐得穩穩當當的顧北聽到這,臉色一變:“大嫂,金虎是我們的心意,但你辛辛苦苦照顧大哥,也不比我們差,對於媽來說,讓大哥過得更舒坦才是最好的生日禮物,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
喲,這顧北挺聰明的啊,她剛起個頭,他就來堵口子,可剛才怎麼就裝傻了呢?
易思月看都懶得看他,直接麵對眼前的人:“兩百克的金子,你知道一克金子多少錢嗎?四塊,兩百克,得八百塊,而方珍珍工作了兩年,四個月前才轉正,之前每個月十八塊的工資,加上現在四個月的,一共五百二十,而顧北呢,從工作到現在,每個月工資都上交,然後有二十的零花錢,兩年,就是四百八,五百二十加四百八十,一共一千,上個月,你口中的小方才給顧晴買了個手表,二百,這就剩下八百了。”
說到這裡,易思月頓了頓:“你告訴我,她們是怎麼用八百塊,買下這八百的金虎?難道這兩年他們都不吃不喝,不買衣服不剪頭嗎?是不是啊,二弟,弟妹?”
大家夥啞然,忍不住去瞥了眼兩人,方珍珍穿的是百貨大樓的布拉吉,腳上踩的是新進的綠色涼鞋,而顧北,的確良的襯衫,黑色的小皮鞋,這兩身加起來少說也得四五十。
“這兩套都是新的吧?”
“可不,據說為了李主任的壽宴,他們夫妻兩分彆買了兩套衣服。”
“一人兩套,那就是四套,兩個多月的工資啊,嘖嘖”
“這算啥,那小方,嫁進來一年,衣服一個星期就得換套新的。”
都住市委大院,誰還不知道這兩人啥情況啊,衣服鞋子月月都買,牛奶麥乳精天天吃,三五不時還得下個館子,以前不覺著,現在把帳一算,發現以兩人的工資,這麼花,不早赤貧了?
如今咋還能買啥金虎?這錢,哪裡來的?哪裡來的?易思月皮笑肉不笑,當然是顧南的。
從昏迷開始,他的工資就全落到了李淑芬手裡,兩百塊啊,在這個雞蛋五分一個,火柴三分一個,一塊錢就能在國營飯店吃個飽,十五塊就能供養一家四口一個月生活費的七十年代,兩百塊,彆說顧北和方珍珍了,就是再複製十個,也養得活。
結果這兩人前腳用錢,後腳就來嘲笑她,易思月真想剖開這兩人的心臟,看看是黑的還是紅的,但凡他還是個人,就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還罵易家得了便宜賣乖,究竟是誰得了便宜還賣乖?究竟是誰像個乞丐似的,什麼都劃拉?
顧北感受著眾人的驚詫,這才明白為什麼珍珍在易思月手下走不過一個回合,她是真心機深沉,張嘴就咬到了重點。
“大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