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易思月低頭, 方珍珍心頭登時無數個小人在跳舞,終於,終於讓她吃癟了, 原來有時候當贏家,並不需要自己挽起袖子赤膊上陣硬懟,隻要小小的裝裝可憐就行。
這些人可真夠蠢的, 方珍珍瞥了眼目露尷尬和心軟的大院家屬, 心中不屑, 她怎麼可能服軟,易思月害了她那麼多回,沒打死她算好的了,如今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就像顧北說的,等把她給趕出去,到時,想怎麼收拾,就咋收拾,不過, 那些紅袖章是沒來嗎?咋易思月還好好的?
壓下心頭疑惑,方珍珍笑嗬嗬道:“沒事, 沒事,本來就是我們對不起大哥,大嫂賣東西是應該的。”
“我們有個床就行了, 等孩子出生, 三個人也能睡,不著急。”
“雖然以後一年的工資都要交大嫂,但父母都在, 我們肯定不會餓死的。”
這工資要了不算,還賣家具,有點誇張了吧?不都說了錢會還的嗎?
黃副市長家的卞紅最愛看顧家笑話,所以這些日子,她老快活了,誰叫顧家的瓜一波接著一波,她跟田裡的猹似的,在瓜田裡上躥下跳,這個瓜還沒消化,那個瓜就熱氣騰騰端上桌了。
所以今兒她本來是要去拖拉機廠去調查工人是不是一天三餐,每餐都能吃上白米飯,誰知出門就發現易思月在叫賣家具,賣的還是方珍珍的,哦豁,新瓜來了,這還有啥說的,等著吧,相信她跳票,換個時間去拖拉機廠,會看到更真實情況的。
如今見兩人真打起來,她迫不及待要上去添把火了:“是啊,是啊,小易,那解放前,地主收租都得留兩層,你這一口氣將小方的錢,家具全收掉,她以後吃啥,喝啥?咱們都是同誌,可不能跟那資本家,地主一樣,搞剝削啊。”
說得意味深長,易思月眉心跳了跳,特彆是在看到有人將心心念念的自行車放下時,她更是覺得眼珠充血。
就這樣,卞紅還嫌不夠,緊緊抓住方珍珍的手:“方同誌,你放心,有我在,咋的也不能看著你餓死。”
方珍珍羞澀笑了笑,低下頭,卞紅心道,有她在,顧家以後指不定會咋樣呢?搞不好就嘎嘣了,到時,她家可就撿漏了。
想到這,她更加賣力拱火:“小易,你說句話啊,大家都等著呢。”
還大家?誰是你的大家,需要時是大家,不需要時就自己上,怎麼,大家是你養的嗎?易思月似笑非笑。
“卞主任,照你這麼說,讓顧南餓死就好?”
卞紅臉色一變:“就算是頭豬,躺床上兩年,活過來也得好好養養,更何況人呢。”
忘了這個了,卞紅暗暗叫糟,想起今兒中午顧家那場陣仗,心頭打顫:“是,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易,真是不好意思,人年紀大了,就容易昏頭。”
說著,她又看向方珍珍:“小方,這錢你們還是儘快挪出來吧,畢竟現在也不是小易一個人用。”
“大家要買的快買,我工會還有事,先走了。”說著都不等方珍珍回答,跳著腳跑了。
那模樣,生怕被人給攔住似的。
方珍珍愣住,還沒等她擠出一個笑容來,就見方才還信誓旦旦站在她這邊的家屬們,又重新跑去看家具了,什麼情況?
“這個縫紉機不錯,易同誌,我要了,就是價格能不能再便宜點。”
“我看這自行車可以,小易,我拿了。”
“不行,不行,這價格已經降很多了。”
“好,來,這邊給錢。”
眼見兩人真去搬東西,方珍珍霎那間麵目扭曲,賤人,賤人,都是賤人,“你”
“等等。”一直站在後麵的顧北,聽到這,眉目震動,上前阻攔了方珍珍,看向易思月:“大嫂,你剛剛那話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易思月明知道他想問啥,但就是裝起了傻,和他打上了機鋒,為什麼要告訴?就該讓他恐懼。
顧北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方才說豬躺了兩年,都要好好休息,那麼人呢?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他聲音發顫,不,不會的,不會是他想的那樣,怎麼可能?醫生不都給他下了死亡通知書?怎麼會醒呢?不會的?
易思月看他這樣,就知道他猜出來了,她嫣然一笑:“什麼意思?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顧北臉色一變,看也不看方珍珍,就往家裡衝,方珍珍不解,想了又想,看了看裡麵,又看了看外麵熱火朝天的場景,還是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