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麵上卻嬌笑一聲,撒嬌般扯著他的袖口:“臣妾想陛下了~”
魏元衡捏了一下她的臉,輕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嘴這樣甜,走吧。”
殷宸小眼神往不可置信的跪著的張小姐那邊瞟,魏元衡卻已經攬著她轉過臉,邊往前走邊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看她做什麼。”
“才不是。”殷宸哼哼了兩聲,小小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百官百姓都想讓她當你的皇後呢,說她賢良淑德、儀態大方…哼,才不是,她心眼壞的很,我那會兒都聽見了,她嫁不了你就要弄死你,你彆信她的鬼話。”
“好,我不信。”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輕道:“我隻信你的話,你讓我摘星我便去摘星,你讓我攬月我便給你攬月,我隻做你一個人的昏君。”
甜言蜜語這樣好聽,殷宸耳環微微發紅,往他懷裡錘了一下。
出了張府,殷宸不想上馬車:“難得出來一次,溜達溜達嘛,我還沒看過盛安城呢。”
魏元衡看了看她:盛妝華容、傾國傾城,周圍的禁軍都會忍不住看失神,更何況是街上的尋常百姓。
“今日天色不早了,過些日子吧。”他親一親她的額頭,溫聲道:“挑個好日子,我陪你出來玩一整天。”
殷宸想了想,覺得也可,她又撒嬌說:“那我不要坐馬車,我要你帶我騎馬回去。”
魏元衡低低一笑,讓李畢牽馬來,抱著她上了馬,自己也翻身上去,一隻手臂把她圈在懷裡,另一隻手勒住韁繩,調轉馬頭。
“坐穩了。”他叮囑一句,一夾馬肚,馬兒嘶鳴著跑出,身後禁軍紛紛騎馬跟上。
“我很高興你能來。”順著春州小湖踏馬而行,清風拂麵,殷宸靠在男人懷裡,聽見他胸膛低沉的震動:“我也喜歡,你為我吃醋。”
她咬唇笑,轉身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道:“那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宮裡冒出來一個女人了。”
空置十年的後宮突然有了動靜,殷宸想想就知道前朝天下會激起多大的浪花。
“是啊。”魏元衡的聲音一點點溢出笑意,像是得償所願,又像是某種鄭重的承諾,他說:“天下都會知道,大周的皇後,回來了。”
回來了,就再也不會走了。
殷宸慢慢抓住他攬住她腰的手,十指相扣,抿著唇笑,輕輕應了一聲。
不再走了。
……
漸漸臨冬的時候,禦花園裡大半的花都凋謝了,殷宸便天天周遊在水榭樓台那邊,坐在小亭邊喂魚,一喂就是一大天。
“自你來了這兒,已經死了五條珍稀的鳳尾了,都是撐死的。”魏元衡慢慢走上石階,看著側坐在亭邊,懶洋洋把小腳放進水裡的殷宸,皺起眉頭輕叱:“與你說了多少次,天寒了,不能光腳踩水。”
殷宸斜他一眼,不搭理他。
她生氣呢,宮裡都玩膩了,他說好的帶她玩也一直不兌現,她就隻能玩魚了,最好隻剩個空湖給他,讓他出爾反爾!
一身華重朝服的帝王,卻自然的半蹲在地上,把她的雙腳從水裡捧起來擦乾,殷宸壞心眼的潑水,把他的衣角濕了一片,魏元衡慢條斯理按住那雙不懂事的腳,看著她:“今日大秦使團入城,我本打算帶你出去,但看你這模樣,卻是沒這個意思。”
殷宸渾身一僵,半響,乖乖把腳伸過去,臉也湊過去親一下他,變臉似的甜甜道:“好夫君,人家錯了,人家想去~”
魏元衡不搭理她,隻是用巾帕細致的將她的腳擦乾,浸過水後雪白柔嫩的膚色,被腳踝上玄色的腳環更襯的豐豔勾魂。
魏元衡摩挲了一下腳環,殷宸討好的膩歪著:“夫君,我也不跑,這個就摘了吧,好奇怪啊。”
“我不覺得奇怪,我覺得很好看,尤其是…”他揉捏一下她的耳垂,在她耳邊慢條斯理說了一句,殷宸臉頰頓時爆紅,雙手捧臉蜷在一起。
這麼冷靜強勢的開車,簡直太羞恥了。
魏元衡摸摸她毛茸茸的尾巴,殷宸把尾巴抽回背後,尖尖軟軟的尾巴尖翹了翹。
魏雲生失笑,給她把鞋襪穿好,打橫抱起害羞的小姑娘:“走了,再晚使團就已經進駐竹離館了。”
殷宸被換了身淺藍色的常服,帶上厚厚的麵紗,和同樣換上藏藍常服的男人一起出了宮。
一出宮城,喧囂嘈雜的市井之音便取代了禁城中的寂靜威嚴,殷宸興奮的掀著窗簾往外看,看見路上行人如織,戲耍叫賣聲不絕,街邊木樓層疊交錯,賓客熙熙攘攘。
她上次進盛安城,是以雪狐妖靈的身份自中街遊街入宮城,夾道歡迎的人雖然多,場合卻鄭重,比不得如今真正的市井之態熱鬨。
這座城池,比她想象中的更繁華更太平。
馬車在最高大的酒樓前停下,魏元衡拉著殷宸走出來,順著樓梯往上直到頂層。
頂層地方寬敞,劃分成幾個隱私的隔間,繞過屏風走進去,半敞的窗扉正對著中街大道。
儀態得體的侍女端上豐盛的酒菜,徐如和林歌關上門在外間守著,內室隻剩下殷宸和魏元衡兩個人。
殷宸靠在窗邊緊緊盯著外麵,突然興奮一聲:“來了來了!”
兩營城軍自街角跑來,把中街人流往兩邊分,分出一條寬敞的大道,隨即城外傳來一道道號角聲,大秦使團緩緩行進城中。
大秦是老牌強國,一代代秦王勵精圖治,給這個國家積累了豐厚的底蘊,若不是魏元衡統治的大周異軍突起,說不得現在大秦便已經是天下之主了。
但是,也正因為大周以可怕的速度崛起,帝王頗為寬厚清明的統治有力的強大著國力,十幾年內便跨越了大秦嚴刑酷法幾十年的努力,反而成了如今最大的帝國,壓了大秦一頭,大秦較勁良久終於卸了氣,此次派來使團求和,高傲了幾十年的頭終於低了下來。
殷宸看著大秦使團隊伍中那一匹匹汗血寶馬,一架架大敞的箱子能看見裡麵堆的滿滿的金銀珠寶、機巧奇珍,不禁嘖嘖道:“他們的誠意看來很足啊。”
魏元衡並不往外看,隻慢悠悠倒著茶:“秦王室一代代的夙願,便是一統四海,求和也不過是權宜之計,隻要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向大周開戰。”
他把溫熱的茶杯放在殷宸麵前,淡淡一笑:“當然,我也是如此。”
平分天下不過是個笑話,他與秦王都想成為這天下徹徹底底的主人。
殷宸接過茶杯也不喝,隻看的津津有味,見狀魏元衡搖搖頭,他端起碗,夾了她愛吃的菜,坐在她旁邊,喂她:“張嘴。”
殷宸乖乖張嘴,嚼著腮幫子,眼睛卻都不往這邊轉
—活像個玩瘋了的熊孩子。
魏元衡又夾起一筷子,歎了口氣:“我總覺得自己養了個小女兒。”
殷宸嘻嘻一笑,湊過來吧唧一口親在他嘴角,回去又把那塊肉咬走。
殷宸問:“那個領頭騎馬的是誰啊,還有那架大紅色的馬車。”
魏元衡漫不經心道:“領頭的是秦王的二皇子,馬車裡是秦國五公主,秦國明裡派了兩人來表示重視,暗意卻是兩國和親。”
一聽和親,殷宸頭頂天線立刻就豎起來了。
“和親,和誰親?”殷宸警惕的盯著他:“不會是要把公主嫁給你吧。”
魏元衡剛要說話,殷宸突然捂住他的嘴。
他微微挑眉,見殷宸慢慢往後靠在牆壁上,把耳朵貼著牆。
男人扶額,低低的笑:“你又想什麼鬼點子。”
殷宸硬是把他拉過來,一起聽。
這店裡隔音做得極好,但是架不住這裡一個武功奇絕,一個非人妖靈,隔壁人的談笑聲聽得清清楚楚。
“秦二皇子是嫡出皇子,五公主更是大秦第一美人、秦王的掌心肉,沒想秦王竟派了他們出使。”有人似在感歎:“秦王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另一人道:“誰叫咱們大周強盛,若說五年前還要被他們壓半頭,如今卻是要壓秦國一頭,秦王獻女求和,也算是知情識趣。”
又有一人出聲,似是喝多了,聲音都是大舌頭:“要我說,秦王做的可不是賠本買賣,如今陛下空置後宮,膝下無子,這五公主美貌若是入了陛下的眼,即使是暫居妃位,將來生下的皇子是上釘釘的太子,陛下看在這份上,如何也會對秦國禮遇。”
“哎,話也不能這麼說。”第二人突然壓低了嗓音:“不說那隱居佛寺不知麵目的皇後,近來不是一直傳言,宮裡冒出來一位寵妃,聽說容貌傾城、又性情柔婉可人,陛下極為寵愛,連宮室都沒辟,直接賜住在承乾殿內同起同住,朝上接連有官員上奏問詢,都被陛下擱置,我瞧著照這架勢,陛下沉醉美人鄉裡,怕是沒心思再管那秦國美人了。”
殷宸聽著聽著,瞪著眼睛,懷疑的指了指自己。
魏元衡低低笑著,湊過吻她一口,在她耳邊低啞輕笑:“柔婉可人,嗯?”
殷宸不高興的拍開他。
嗯什麼!她怎麼就不能柔婉可人!
那邊客人乘醉嬉笑,嘴裡也把不住邊,擅議皇家之事,又說著什麼“幾美爭豔奪寵”的風流臆想,魏元衡眸色漸漸冷沉,慢慢轉著玉扳指,殷宸卻已經歪過來,枕在他腿上,往上眨巴著眼睛看他:“接下來去哪兒玩?說好玩一天的,不要那麼早回去。”
她本來被簪好的頭發散開,銀白色的比絲綢更柔順的長發鋪了他滿膝,他愛憐的順了順她鬢角的碎發,輕笑一聲:“帶你去看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