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刑(六)(1 / 2)

雲海界, 大唐帝國一座偏遠的小城

小城依山而建,頗為與世隔絕,民風質樸,當地官家又頗為清廉, 體恤愛民,百姓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安逸而祥和。

“老頭子, 燒雞好了, 快去給那位白老爺家送去。”

城角一家小院裡, 吳婆掀開熱氣騰騰的大鍋,從裡麵吊出來一隻用荷葉包裹著的燒雞, 迅速吊到旁邊的大缸裡溫烤一下,再拿出來的荷葉已經呈現微微焦色, 裡麵的燒雞此時正是外酥裡嫩、滋味最美的時候。

吳婆趕快用個香木食盒把燒雞裝起來,拎著給迎來的丈夫:“快去, 今兒火候極好,你趁熱送去,可彆涼了。”

吳老頭應了一聲,拎著燒雞就往巷子深處走, 走到儘頭一個轉角, 就看見一座精致的小院,裡麵住的正是幾個月前新搬來的那白老爺家。

白老爺是個好人啊,那會兒山裡麵有山匪作亂,人心惶惶, 還是白老爺讓家丁上山給剿了個乾乾淨淨,縣令大人親自來拜謝,白老爺不愛見人,但是偶爾有見過他形貌的人無不大加稱讚,說這白老爺肯定是哪家的貴人,說不定還是京城朝中當大官的,約莫也跟那些大文人一樣,不愛朝堂爭名奪利,便隱居在這裡當個山水閒人。

吳老頭家裡麵代代做燒雞是一絕,因為白老爺愛吃燒雞,每天都要,他才有幸多見過白老爺幾麵,那可真是神仙一樣俊秀風流的人物

——雖然神仙也愛吃燒雞這一點吳老頭始終想不明白,但是這一點都不重要。

吳老頭胡亂想著,沒幾步就到了小院門前,他叩了叩門,揚聲說:“白老爺,我吳老頭啊,來送燒雞了。”

邊喊著,他心裡也奇怪,這白老爺剛來時帶了那麼多人,瞧著都不是平凡之輩,後來怎麼就都被他遣散了,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住在這院子裡,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圖個什麼。

他正想著,門從裡打開,走出來一個樣貌清俊氣質淡漠的青年,寬大的白袍飄飄,隻是卻挽著袖子,露出白皙修長的小臂,抬起時流暢的肌肉線條繃起,說不出的漂亮。

吳老頭看他手臂濕漉漉的,忙問:“白老爺是在洗什麼東西呀?需不需要老頭子幫忙?”

青年微微一笑,清冷的眉目顯得柔和些許:“不必了,她不太聽話,我慢慢洗就是了。”

他一說,吳老頭就想起白老爺家養了一頭小獸幼崽,一身白絨絨的長毛,圓滾滾的,也說不出是像狐狸還是小狗,嬌裡嬌氣怪可人疼的。

他也沒有多想,把食盒遞給白祁,笑嗬嗬說:“這小東西啊就是鬨騰,怕水,您好好哄它,它也知道懂事的。”

白祁聽了,笑意更濃。

他接過食盒關上門,轉身走進屋子裡,把食盒一路拎進內室。

內室水汽蒸騰,熱乎乎的暖人,他繞過屏風,裡麵竟然挖開了一個小池子,池邊都是玉石砌的,泛著濃鬱靈氣的池水咕嘟咕嘟冒著泡。

白祁看了一眼飄在池子中央的毛團子,她仰麵朝上悠閒地隨著水流飄蕩,周圍還飄了好幾個精美的托盤,裡麵擺滿了靈果糕點,還有很多漂亮的珠子玩具,

他幾乎能看見她腦門上貼著的幾個大字:“美滋滋”“醉生夢死”“飄飄欲仙”

薄唇微微翹了翹,白祁把似無意把食盒放在旁邊的小桌上,輕輕一聲響,剛才還懶成一坨的毛團子瞬間立起耳朵。

尖尖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黑色的小鼻子吸了吸,燒雞美妙的香氣湧入鼻尖,毛團子眼睛都沒睜開就扒拉著爪爪往案桌邊劃,白祁好整以暇等在旁邊,耐心等她遊過來,按住她的毛軟的後頸把她重新壓水裡:“洗乾淨才能吃。”

毛團子嚶嚶嚶,胡亂扒拉著水花:“我要吃雞我要吃雞。”

白祁不為所動:“洗完才能吃。”

毛團子喜歡泡澡,但是不喜歡洗澡,自己每天在外麵瘋一天就臟兮兮地回來,再懶得好好洗,倒時候臟東西都吃嘴裡,白祁疼她,但是不慣她這種臭毛病。

他拿過旁邊香香的靈皂,順著她的長毛給她細致地洗,長毛動物都不愛洗澡,毛團子也是,哪怕他動作再輕柔她也不得勁兒,在哪裡扭捏掙紮,濺的白祁一身水花,好好一身靈雲鍛的長袍都沒法兒看。

白祁看著她折騰,不知該氣該笑,在她白絨絨腦袋上拍了一下:“不許胡鬨,乖乖洗完就讓你出來。”

毛團子哼哼唧唧,但是還是被鎮壓在白老祖手下生生被翻滾洗了個徹徹底底。

白祁使得力道很好,排除長毛團子被浸濕皮毛的不喜歡,毛團子其實被他按摩般的手法按的可舒服了,慢慢的,圓溜溜的眼睛享受般的眯起來,都眯成彎彎的笑縫。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白祁也終於給她洗完尾巴,他順一把她軟乎乎的胖尾巴,又去拉她的肉爪爪:“肉墊伸開了,彆伸爪子。”

毛團子被他揉的沒了脾氣,窩在他懷裡乖乖給他洗爪爪,她打了個哈欠兒,百無聊賴看著他。

男人低著頭,清冷寡淡的容顏被水汽柔和了棱角,專注又溫柔的目光,細致地給她清理粉粉肉墊,活像那是個多麼重要的大事。

毛團子看著他,漸漸發了呆。

這一張臉,君刑那個大魔頭帶給她的是無儘的恐懼,但是他帶給她的全是美好的回憶。

她突然覺得他是那麼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白絨絨的臉上莫名開始發燙,她突然被他捏著的爪爪特彆麻,想把爪爪收回來,卻被他捏緊,輕輕嗬了一聲:“不鬨,馬上就好。”

毛團子怕他發現自己的異狀,趕緊把小胖臉埋進他頸窩裡,垂下來的大尾巴在水麵甩啊甩,就像她的心跳,快得要飛起來。

明明浴室那麼大,兩個人挨得近了,就顯得特彆窄小,毛團子滿腦子胡思亂想,又襯得兩個人的空間特彆安靜,她心慌的厲害,故意大聲開口:“白祁,我想去京城玩,她們說京城特彆熱鬨。”

白祁給她洗完肉墊,拿來旁邊的乾淨帕子給她細細擦乾,邊淡淡說:“以後再說吧。”

人間有像他們落腳的小鎮這樣安逸平和的存在,但更多的卻是**交雜、混亂不堪的地方。

她年紀小,心地純善,這些年他帶她去的都是一些乾淨地方,還不想讓她這麼早接觸那些世俗汙濁。

她可以永遠當一個傻乎乎的快樂毛團子,他有這個底氣和能力嗬護她的一生。

他這麼想著,在毛團子不高興地嘟嘴嘟囔的時候把她抱到桌邊,讓她窩在自己懷裡,把食盒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