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菁追到窗前時,放眼望去隻見夜色深深明月高懸,哪裡還有石之軒的身影?
石之軒本就是武道奇才,輕功亦是獨步江湖,他提速疾行時瞬息之間便可奔出數裡地,白菁一時不察叫他逃脫了去,此時縱使想追也是無跡可尋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白菁恨恨的望著昏暗的夜,她又不是什麼吃人的魔鬼,跑這麼快做什麼?
即使化身成豔鬼之體,她也是個千嬌百媚的絕色佳人,旁人求都求不來的豔福!石之軒倒好,見了她就好像碰上了惡貓似得老鼠,一言不合就四處逃竄。
難道她會把他拆骨剝皮,生吞活剝了嗎?
至於這麼誇張嗎?!
呸,當她是崔氏阿瑜的時候,裴矩倒是挺主動親近於她呀,結果等彼此都披上一層皮子,他就翻臉不認人了?見了她唯恐避之不及?
哪有這樣的道理?
白菁算是看明白了,石之軒這狗男人不吃軟不吃硬,不愛送上門的豔福,或許他根本不喜歡太主動勾引男人的女人,就吃慈航靜齋那款聖潔高傲的端著的仙女範兒!
難怪她腦子裡的記憶告訴他,這狗男人先跟陰癸派的聖女生了情,最終卻是與慈航靜齋的碧秀心隱退江湖生子,一邊練著江湖至高武學道心魔種大法,一邊卻又忘不了情,遲遲過不了以道入魔那一關,硬是把自己給搞成了個精分。
“看不上妖女,喜歡仙女是吧……”白菁緩緩勾起唇,眼底寒光閃過,“行,沒問題。”
不就是改變策略,裝高不可攀的白蓮花玩那欲拒還迎,撩人於無形的把戲嗎?
豔鬼有千麵,這個她可太會了。
總之一句話,她看中的獵物除非有朝一日她厭倦了,否則就永遠也彆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回頭遲早把石之軒身上的骨血一寸寸拆吃入腹,他逃唄,反正插翅也難飛。
不過追捕獵物也要張弛有度,總要給心驚膽顫的獵物一點兒放鬆的機會。而後趁其不備布下天羅地網,當獵物沾沾自喜逃出魔爪時,才發現自己早已走進了獵人陷阱裡。
屆時才是她滿載而歸的最佳時機。
白菁素來是個貼心人,轉換策略後沉寂了好幾日,給足了石之軒適應的時間,隻待時機一擊必殺。
很快,這個時機就被擺在了她麵前。
*
正午時分,洛陽街上傳來陣陣兵戈之聲。一列由數百人組成的銀盔鐵甲騎兵縱馬疾馳向城門,速度之快一連撞翻了好些商販的攤鋪。
封閉了數日的洛陽城門緩緩開啟,洛陽太守親自調兵遣將,領著數千精銳與騎兵彙合後浩浩蕩蕩衝向西郊的遊湖。
不久,邪帝墓址位於洛陽城西郊的消息不脛而走,如狂風般席卷了整個洛陽城。
城中暗藏的勢力傾巢而出,趕向西郊。
白菁收到消息之時神色淡淡,也隨大流的派了幽靈使者前往西郊趟了這攤渾水,有意將它攪和的更亂些。
與之相對的卻是石之軒,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突然沒了消息,連暗探追查不到他的行蹤,好似突然就從所有人的視線中銷聲匿跡了。
“石之軒躲到哪裡去了呢?”
白菁眉頭緊蹙,暗自思索。
如今城內絕大部分勢力都被引走,守備反倒空虛下來。
如果白菁所料不錯的話,真正的邪帝墓入口位置極有可能就在洛陽城中,哪怕不在城內也必然在與西郊截然相反的方向。這樣的話,哪怕那些勢力探墓中途發現不對勁,等他們再返回來找到邪帝墓真正的入口時,石之軒也早已搶占了先機。
當然,無論是白菁還是石之軒都心知肚明的很,這種調虎離山的計策不可能騙過所有勢力。江湖上不缺聰明人,遠的不提,至少熟知石之軒性子的魔門與慈航靜齋就決不會輕易上當,越是這種混亂的時候,那些聰明人越是關注石之軒的一舉一動。
“石之軒行蹤泄露後,從城郊躲藏進了洛陽城中,真的隻是想要大隱隱於市,借此避開各方勢力的耳目嗎?”
白菁念頭一轉,靈光劃過腦海。
她突然笑了。
石之軒狡詐多智,心思何其縝密,向來走一步想十步,隻怕他早在利用假的藏寶圖引來各方勢力時就已經想到了之後該如何避人耳目,進入真正的邪帝墓中取寶。
偏偏他此前行蹤泄露後,沒去西郊北郊或是旁的什麼地方卻唯獨藏身在了洛陽城內……
白菁想到前幾日石之軒藏身的錦玉街的那座繡樓,站在二樓西麵臨窗而望時,洛陽城內的錦繡古橋儘收眼底。
那座古橋曆經千年風雨,始終矗立於城中湖之上,橋下湖水深不見底,湖麵碧波粼粼。橋邊楊柳依依隨風飄揚,橋上遊人如織,古橋貫通城中各個街巷集市,乃是洛陽城內最繁華的地段與交通要塞。
尤其是白菁翻窗而入時,石之軒就站在窗口背對著她臨窗而望,看得是什麼不言而喻。
如果邪王墓真正的入口就在那座古橋之下,那絕對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或許她該提前去古橋下探探底。
然後……等君入甕。
想到此處,白菁抬頭看了看天色。
窗外夕陽餘暉映照,一行白鷺掠過長空飛向樹梢頭,清脆的鳥鳴啾啾傳來。
這個時辰,洛陽古橋上雖不如白日人來人往,但周圍商販林立,魚龍混雜,亦是熱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