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來得猝不及防!
白菁望著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 這會兒崔闕是啥心情,她無從得知,但她卻是快要嘔死了!
她近來的運氣怎麼就這麼背呢?怕什麼來什麼!
裴矩站在門口, 充滿侵略性的視線定定的落在白菁身上,晦暗幽深的眼眸似深不見底的寒潭般藏著冷冽刺骨的鋒芒。
四目相對之間, 四周流動的空氣突然凍結凝固。
“你……不是領兵出征了嗎?”
崔闕震驚之下脫口而出, 然而他的問話在屋內繞梁許久也等不到任何應答。
周圍一瞬間靜得可怕。
空氣粘稠而又冷凝, 無形的罡氣以摧枯拉朽之勢層層壓迫而來,臨至白菁身前時很快被一股柔和又堅韌的勁氣攔住,兩股力量僵持之間, 形成了一種容不下旁人插手的霸道排外而又和諧的奇怪氛圍。
“……”
崔闕的目光在白菁與裴矩身上來回打轉, 白菁臉上看不出絲毫心虛,而裴矩的神情也沒有被帶了綠帽的怒不可遏。
兩個人的神情都很平靜,甚至是有些過於平靜了。
但分庭對抗的兩股罡氣卻全然沒有半分平靜的模樣。
裴矩周身氣勢淩厲起伏,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平靜的海麵下正醞釀著洶湧翻騰的怒浪,卻又似顧忌著什麼般極力的克製澎湃激昂的情緒。
才剛剛入秋, 外頭直射入內的陽光仍帶著酷暑的熱烈, 照在身上時似火燒般燙得灼人。
白菁垂下眼眸, 纖長的睫毛顫抖著在眼簾下方掃落下一片鴉羽般的陰影。
半晌, 她似怕被刺傷了眼移開目光, 避開了直射入內的陽光也避開了石之軒凝著寒冰醞釀著火山岩漿的視線。
隨著白菁的退避,那股柔韌的罡氣如蒸發的水汽般咻得消散了。
對峙中的淩厲罡氣徒然一滯, 長驅直入, 霸道而又邪肆的纏繞上了白菁,無形的氣勢令她嬌軀一顫,似受了驚的蝴蝶般簌簌抖動, 端的是楚楚動人,可憐又可愛。
彌漫在空氣中的暗潮湧動變得越發捉摸不定,尖銳而又帶著侵略感,充滿敵意卻又含著壓抑的隱忍克製……越來越不對勁了。
崔闕一頭霧水,在這種怪異的氛圍裡,他坐立難安隻覺自個好像有點兒……多餘。
他這念頭剛浮現,白菁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六哥……”
沉默僵持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崔闕應聲望向白菁。
裴矩落在白菁身上的目光突然暗得幽深艱澀。
“六哥,你先回去吧。”白菁低聲說,一字一頓,“我與……夫君間的家事,就由我們自行解決。”
“阿瑜?”崔闕愣住,他下意識地覷向裴矩的臉色。
裴矩的神情沉寂看不出喜怒,但在白菁的話音落下之際,他緩緩的移開腳步將房門讓了出來。
“……”
崔闕看看白菁又看看裴矩,人家夫妻間的家務事,他確實不好參合。
他也不怕白菁吃虧,她那武力值可不是擺設,若是裴矩敢出手傷人,絕對討不了好!最有可能的就是被他妹子按在地上爆錘。
這般一想,崔闕立刻爽快的提步就走。
隻要親妹子不吃虧,咋樣都無所謂。
而且,當務之急是儘快回去找伯父商量對策。雖說阿瑜不懂事闖了禍,但她崔氏的貴女,縱使犯了天大的錯也輪不到裴家來喊打喊殺!
“那個阿瑜啊……”崔闕兩條腿走得飛快,擦身而過時還特意看了眼裴矩的陰沉的俊臉,低聲叮囑白菁道,“下手悠著點,謀害親夫這罪,咱擔不起啊……”
萬一兩人動起手來,千萬記得不要把裴矩打死了。
給裴矩戴綠帽子,家裡頭還能描補過去。但要是不小心手刃親夫了,那崔裴兩家可真就成死仇了!
嗖嗖——
兩道眼刀同時射向崔闕。
白菁:“……”
裴矩:“……”
崔闕才不管兩人什麼反應,說完就溜了。
白菁與裴矩目送著崔闕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長廊儘頭,而後再度望向彼此。
沉默、冷寂。
怎麼辦?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白菁惴惴不安地想:她雖然無情冷酷地拋棄了石之軒,但石之軒又不知道啊。
畢竟豔鬼最擅長編織謊言,她就算要拋棄男人也不會像人類一樣冷酷絕情,誰讓愛意是個好東西呢?豔鬼可以不愛,但她的獵物哪怕是被她棄如敝履了,也得時時刻刻戀著她才行!
被逮到乾了壞事不要緊,她不心虛!
白菁眼眸流轉,眼下這身馬甲是掉了個徹底,再也穿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