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鮮花滿樓 晉江首發(1 / 2)

“你要查誰?”

忽地, 一聲低沉的嗓音從窗外傳入。

竹枝輕搖,樹影婆娑之際,素白的身影瞬息而至。

來人鶴發童顏玉麵朱唇, 挑眉含笑望著白菁,微微上揚的眼尾染著歲月的痕跡:“怎麼?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得罪我的寶貝徒兒了?”

他手中握著一把白玉扇緩緩走向白菁,身姿挺拔修長,眉間含著一絲風流邪肆,卻是俊美狠厲至極。

“老主人。”琴袖眼中驚喜, 福身行禮道, “婢子見過老主人。”

來人連半分目光也沒有投給琴袖,隻勾唇凝視著白菁。

“師父!”白菁笑盈盈地撲上去, 嬌嗔的挽住男人的左手臂,卻被他笑著揚起手中的白玉折扇不輕不重的拍了下腦門兒。

琴袖見了師徒倆言笑晏晏的模樣,極有眼色的低首躬身, 快步退出房中。

“你這丫頭受了委屈,怎麼不同師父說?”

白菁捂著頭佯裝被打疼了,撅著嘴哼哼唧唧:“才沒人能讓我受委屈……”

來人無奈的笑罵了句:“小丫頭長了一臉精明的狐狸相, 可惜裝了滿腹笨肚腸。”

若非他今日去了李園, 都還不知道竟出了這般大的事情。這丫頭分明在李園受了莫大的委屈, 還叫嚷著沒人能讓她受委屈,這不是呆笨又是什麼?

枉他王憐花自詡智計無雙, 到頭來卻收了個這麼個蠢笨丫頭。

丫頭雖好欺負, 但他王憐花可不是個心慈手軟之人。

“師父!”白菁不滿的瞪著眼,她哪裡笨了?狐狸她狡猾聰明的很!

王憐花失笑搖頭。

數年之前,王憐花雲遊至江南,偶然得知昔年友人收了李尋歡為徒,一時好奇心起, 便悄然潛入李園相要看一看友人口中天縱之才的徒兒。

哪知好友的徒兒沒看著,卻是一眼相中了個垂髻之年的小丫頭。

那日雷雨交加,小丫頭縮成一團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黑溜溜的眼裡強忍著驚懼恐慌,像一隻失去了母獸庇佑、隻能在殘酷無情的風雨中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模樣當真可憐可歎。

饒是王憐花那般冷硬狠毒的心腸也忽生了憐意,或許是是合了眼緣,也或許是這丫頭處處皆合了他的脾性,此後王憐花隱姓埋名易了容,在李園中一住就是數年。

白菁初到李園時,身邊伺候的不過隻有六個人,分彆是林家的積年的老管家老管家宋伯、白菁的奶娘張嬤嬤、一個憨小廝以及琴袖、錦瑟、玉簫三個小丫頭。

早幾年,張嬤嬤被家裡的孫兒接回去榮養了。

餘下三個小丫頭陪著白菁守在內宅裡,這幾個丫鬟有忠心也學過兩招花拳繡腿,可惜真遇上了事兒壓根不頂用。

後來王憐花收了白菁做弟子,連帶著她身邊這三個丫頭都得了王憐花不少指點,放到江湖上也稱得上一流高手。

反倒是白菁這個正經的徒弟吃不得苦,紮個馬步就哀哀嬌嬌的喊著累,又是撒嬌撒癡又是甜言蜜語不斷的來,惹得王憐花心軟的不成樣,算是體會一把罵不得打不得的嬌養閨女的滋味。

學了十年,白菁除了一身輕功來去無影儘得王憐花的真傳外,旁的當真是文武皆有所涉獵,卻是一桶水不滿半桶水晃蕩,處處學了個半吊子。

王憐花年輕時心狠手辣、喜怒無常,臨到中年卻愣是被個小丫頭吃得死死的,怕她苦怕她累,如師如父看著她從粉雕玉琢稚氣未脫的孩童長成姿容絕豔的佳人。

白菁武功不濟,王憐花狠不下心強著她練武,隻能暗中替她培養了不少高手暗衛,在他離開李園的四處雲遊後,這些人手以林家家仆的名義一並送了過來。

這些人忠心耿耿,大部分都習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毒蠱之術。

不過最厲害的卻是在醫毒之道上儘得王憐花真傳的玉簫,她當日撒向龍嘯雲那一把毒粉可不僅僅是軟筋散,裡頭還夾雜了不少的私貨。

中了這毒如中軟筋散,筋骨酥散提不起勁兒來,等過上數個時辰就會藥力全消。但實則此時才是毒入肺腑無處可醫了,短時間內,龍嘯雲段或許察覺不到什麼異樣,但想必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成了太監,這輩子都隻能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了。

這事兒,玉簫沒提過,怕汙了自家姑娘的耳。

但狐狸的嗅覺何其靈敏,早就發現了那把毒粉裡的蹊蹺。白菁心眼狹小愛記仇,見到龍嘯雲倒黴,她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替人解毒?

李尋歡真該感謝狐狸恩怨分明,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才沒讓他跟龍嘯雲一樣,連眠花宿柳都成了奢望。

不過,王憐花既然已去過了李園又得知了這一遭讓妻之事,以他的護短狠毒性子,絕不可能輕易放過李尋歡。

哎呀呀,渣表哥要倒黴了!

這可不是狐狸恩將仇報哦!

所以老天爺怪不到她頭上來。

而且她師父也是個身懷大氣運之人,氣運之子對上氣運之子,賊老天看中的親兒子們窩裡鬥,關狐狸什麼事兒?

白菁狐狸眼咕嚕轉溜,她心裡解氣的很,一雙上揚的眼尾彎彎如月牙,硬是笑出了如狐狸般狡詐的壞模樣兒!

“……”王憐花見她這毫不掩飾的傻樂,就知道昔日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根本沒得到她半分真心,不由也笑了。

這點像他,灑脫而又自私自利。

在王憐花看來,這世間愛人多餘愛己者才是真正的蠢貨!他也曾喜歡過旁人,但在得知心上人心有所屬後便灑脫放手。不是不愛,隻是因為他己勝於愛人,所以拿得起放得下,不受情傷,雖孑然一身卻也逍遙快活。

隻是……想到李尋歡那一副在恩義與情愛之間掙紮取舍的模樣,王憐花狠色轉瞬即逝,不過他也沒多提此事,順嘴問道:“你這丫頭,怎麼突然想要動用勢力追查人了?”

霎時一抹紅霞飛上雪肌玉膚,猶如雪裡紅梅,當真是豔光四射,灼灼耀目。

“……”王憐花眉心微皺,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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