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的夥伴在球場喊他,少年轉頭就繼續打球了。
切,不樂意加入就算了。
等到天色將暗,這群少年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籃球場,最後一群打籃球的人也離開之後,穿著黑色帽衫的男人才扶著網慢吞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黑色帽衫下的肌肉鼓動,在傍晚的餘輝中若隱若現,即便是一身的黑色也無法讓人忽視其高大健碩的體魄。
他左手拿著一罐啤酒,一口將剩餘的酒喝完,隨手一扔,正中遠處的垃圾桶。
他看也沒看,垂著頭往前走,右腳邁出,左腳跟上,隨即左腳一頓,右腳才再度邁出。
在他離開後,負責給這個露天籃球場清潔鎖門的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長得高高大大的,可惜瘸了。”
男人不知道老太太說了什麼,不過看他的樣子,或許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他自顧自走著,速度不快,也因此每一次的停頓就沒有那麼明顯,看起來就跟一個正常人沒有區彆。
穿過了鬨市區,他拐進了一條小巷,接著便走入一個老舊的社區,進入一棟同樣老舊的樓,因為沒有電梯,他走到了五樓,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房間裡黑黢黢的,他走了進去,反手將門關上,連半點餘輝都沒能進入那個房間。
昏暗的房間裡,桌子上的通訊器突然亮了起來,隻有光亮,沒有聲音,也無人理會,不知道過了多久,亮了又滅,滅了又亮的通訊器終於不亮了,房間裡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門外的人在喊:“威爾,你在嗎?威爾?威爾?”
敲門聲和喊聲持續了很久,就到隔壁的人都忍不住打開門罵:“能不能小聲點,沒看見天已經黑了嗎?”
門外的人道了歉,聲音確實小了,但不多,還在喊著:“威爾,你要是不開門,我就去請鎖匠強行開門了!”
十幾秒後,啪嗒一聲,門開了,門裡傳出聲音:“進來吧。”
奧托推開門,一股酒氣撲麵而來,他皺起了眉,“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摸黑前行,腳下不停地踢到啤酒瓶,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在這聲音中,奧托終於找到了燈,啪一聲,白色的燈光照亮了屋子,奧托的臉色也更難看了。
這間屋子不大,一張床,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就是屋子的全部,廚房和衛生間尚且不知,但外麵這個放著床的屋子實在是太不堪入目了,除了床以外的地方滿是啤酒瓶和各式外賣盒,他甚至還看到了一隻蟑螂從一個外賣盒裡爬出來。
奧托:嘔——
至於那張床也沒好到哪裡去,上麵沒有酒瓶和外賣盒,但堆滿了衣服,在這些衣服中間被摳出了一個人形,毫無疑問,每晚這個房間的主人就是在那個位置睡覺的。
“你這——”奧托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打個電話請人明天來給你這裡做清潔。”
越過重重障礙,他走到了靠在床邊席地而坐的男人身邊,看了一圈也沒能給自己找到坐下的地方,隻好蹲著,說:“威爾,這次我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我前幾天認識了一位先生,他就在烏蘭市,他能給人治療骨折,你知道我們球隊的萊傑諾嗎?在前幾天的友誼賽中,他右腳踝骨折了,我本來打算把他送到醫院治療,結果那位先生徒手就幫萊傑諾複位了,現在萊傑諾的腳打著石膏,但據他自己感覺,腳踝的狀況很好。”
男人靠在床邊,仰著頭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奧托繼續說:“最重要的是那位先生告訴我,關節骨折、受傷且恢複之後,的確會又出現後遺症的可能,他把那些關節痛的後遺症稱之為創傷性關節炎還有創傷性滑膜炎,他說他有辦法能緩解這兩種後遺症。”
男人偏過了頭,用後腦勺對著奧托。
奧托嘖了一聲:“怎麼,你覺得我是在騙你嗎?我有騙你的必要嗎?這些年,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男人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兩年前,說醫院來了專家,帶我去醫院,結果根本沒有專家,隻有一個沒用的老醫生;一年前,說隊裡來了首都的名醫,結果是個退休的老隊醫,隻知道讓我天天走路;半年前,你拿著一張照片說那是我兒子,結果那小子的眼睛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就是你的孫子。”
奧托:“……”
他咳了兩聲:“我隻是想要讓你振作起來,不過我發誓這次是真的,我絕對沒有說謊!”
男人重新閉上眼睛:“你每次都這麼說。”
奧托:“威爾,我這次說的都是真話!”
男人不吭聲,奧托咬牙:“一萬玻納,如果我騙你,我就給你一萬玻納。”
男人把手伸了出去,奧托:“乾什麼?”
男人:“不是說那個人就在烏蘭市嗎?把地址寫下來,我會找個時間去的。”
奧托:“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男人收回手:“那就算了。”
奧托:“!”
最後他隻能無奈道:“好吧,我給你地址。”
臨走前,奧托再三叮囑:“記住一定要去啊,而且要早點去!還有明天有家政上門,你記得給人家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