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師笑道:“吃藥倒是不必,先生喝酒嗎?”
水果店店主的妻子趕緊說:“他天天都要喝酒!”
“那麼平日少喝酒,清淡飲食,多吃肉類、胡蘿卜、紅棗等食物便可。”
話音才落,便有人迫不及待開口:“謝瓦利埃先生,你能給我看看嗎?我最近總是睡不好。”
阿蘭看過去,說話的那人竟然是她阿姨,不僅如此,在她阿姨之後,她的奶奶竟然也說自己眼睛不好,找老師看眼睛。
看著這一幕,阿蘭恍惚間門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裡,不對,就算是在夢裡,她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離奇的事情。
不久前,她跟著老師、朵拉、西格一起回家,遠遠地就看到自家的親戚和周圍的鄰居們站在門口,她心裡不安極了,害怕又發生跟昨天一樣的衝突,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她走到家裡,在半個月的時間門裡把她看得比眼珠子都緊的親戚們隻跟她打了招呼,半點沒提要把她關起來的事情,然後就跟那些鄰居一起一窩蜂把自己老師給圍了起來。
就在阿蘭擔心他們要傷害自己老師的時候,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說起了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大到頭痛腹痛,小到皮膚暗沉,似乎發現老師要給人切脈,好幾個人直接擼起了袖子,把手腕懟到了老師的手邊。
阿蘭很疑惑,明明昨天這群人還想要打老師,怎麼今天就全然變了呢?
她的喃喃自語被旁邊的叔叔聽見了,她叔叔小聲說:“阿蘭,你彆說了,咱們剛剛可都給謝瓦利埃先生道歉了,再說了,昨天我們也不知道他這麼厲害啊。”
阿蘭看著他:“可我早就說過老師很厲害的啊。”
她叔叔尷尬地撓頭:“這種本事,不親眼見到,誰敢相信呢?”
“對了,阿蘭,你不是說你跟著謝瓦利埃先生學了好幾個月,你是不是也會那個切脈呀,能不能幫我看看我身體裡有什麼地方虛弱?”
阿蘭:“可老師不是答應會挨個挨個給你們把脈嗎?”
阿蘭的叔叔:“那什麼,昨天我還威脅了他,這不是不好意思嗎?”
阿蘭:“……”所以讓我看你就好意思了嗎?你可是主張把我關起來的呀!
最後阿蘭給叔叔切了脈,不是因為這是她叔,而是因為她需要練習切脈。
等到鄰居離開,她的媽媽從廚房裡端出了一大盤烤肉擺在桌子上,對自己老師說:“謝瓦利埃先生,昨天真是對不起,你們還沒用晚餐吧,就在我們家吃點吧。”
她的爸爸拿出了他最愛的酒,“謝瓦利埃先生,昨天對不起了,這是我最愛的葡萄酒,一起嘗嘗吧。”
阿蘭:“?”是她錯過了什麼關鍵的劇情嗎?
這天晚上,躺在睡了半個月的單人床上,阿蘭徹夜未眠,當天亮後,她背著自己的背包,走出了家門,看到了老師和朵拉、西格,那種不由自主產生的恐慌才消失不見,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她的父母竟然真的答應她跟老師一起離開。
她轉過頭看向自己的父母,半個月來,她第一次這樣平靜地注視他們,他們的臉色是同樣的憔悴。阿蘭走到了朵拉身邊,從朵拉身後的背包裡取出了兩包藥,再走到媽媽身前,把藥放在自己媽媽手裡,她說:“媽媽,回來那天我就給你切了脈,你的心臟和脾胃都不太好,這幾天我也發現你晚上睡得很不好,老師說這是因為你鬱結於心,這是老師為你開的藥,按照藥上的說明熬藥服用,能讓你好起來。”
她說:“媽媽,我走了。”
安娜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嚎啕大哭:“阿蘭,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做錯了!”
阿蘭抱住了自己媽媽,忍了一晚上的淚落了下來。
對於無數受過傷害的孩子來說,他們要求的不多,隻要能從父母的口中聽到一句道歉,他們便能心滿意足,釋懷那些遭受過的苦難。
可惜的是,放在陌生人中尚且最為輕易的三個字,在最親近的父母子女之間卻仿佛難如登天。
……
坐在回烏蘭市的大巴上,阿蘭著迷地看著沿路的花草鳥木,她聽到了西格的聲音:“白,你昨晚怎麼能單獨把阿蘭留在她家,這也太危險了,好在阿蘭的爸媽想通了,要不然咱們這兩天乾的事情就白費了。”
她的老師說:“不會的。”
西格:“你怎麼知道不會?就算他們請我們吃了晚餐,但萬一是演的呢?”
老師的聲音很無奈:“真的不會,因為阿蘭的父母還是愛著阿蘭的。”
“愛孩子的父母又怎麼會排斥讓自己的孩子提升能力這件事情呢?”
西格不依不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之前他們不還把阿蘭關起來不讓阿蘭跟你學嗎?”
老師:“因為他們還不夠了解阿蘭學習的東西,還不夠了解我這個老師的能力,隻要讓他們足夠了解,問題當然就迎刃而解了。”
西格:“切,聽起來就很麻煩,要我說前天你就該直接抓起阿蘭就走,多快啊。”
老師重重吸了口氣,“西格,我們是來解決問題,不是來製造問題的。”
西格:“什麼解決製造的,要我說——”
啪——
西格的話戛然而止,朵拉怒斥:“就你話多,給我閉嘴!”
看著窗外的田野,阿蘭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