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之後,莫裡茨就將這件事情給忘了,直到第二年他再次看到了這封郵件,還是那個發件人,隻不過發件人的年齡從十歲變成了十一歲,前麵的內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後麵似乎多添了幾種草的名字,這個孩子還在郵件中說用某幾種藥配合起來可以治什麼病,說這是他從動物身上發現的。
毫不誇張的說,莫裡茨是真的有點生氣了,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這麼危險的事情是一個孩子能做的嗎?用不知名的野草配合起來治病,根本就是在自殺!
所以這次他相當嚴肅地在回信中表示這是一種危險的行為,這些事情也覺得不是一個小孩子應該做的,而這個孩子在信中提到的什麼醫學治療觀也極其可笑,試問傷在內臟,反而去治療腿或者手臂能有用嗎?
這次的回信嚴厲且不留情麵,任何一個孩子在看到這封郵件後都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莫裡茨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在第三年再次看到這封郵件,而發件人也長到了十二歲。
這次的郵件裡,又增加了一些草的名字,莫裡茨又給了一次嚴厲的回信。
然而第四年,這封郵件依然出現在了委員會的收件箱,他的同事認為這隻是一個孩子的惡作劇,如果真的按照文章中的方法,這個孩子早就該中毒出事了,在他的生活中一定會有成年人阻止他的,所以一年接著一年的郵件,隻是孩子的惡搞。
莫裡茨認可了這個猜測,於是從這一年開始他不再真情實意地回信,而是按照模板,隻回複一句話:謝謝你的來信。
此後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直到今年,已經是第二十年了,郵件的發件人已經成為了一名成年人,而他莫裡茨也四十多歲了。
此刻看到這封郵件,莫裡茨心裡竟然想笑,他這樣算不算看著一個孩子長大成人?無論如何,此刻他的看到這封郵件竟然沒有絲毫的生氣或者詫異,隻有一種他果然又來了,都已經三十歲了,結果還是那個固執的孩子啊的感歎。
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老朋友一樣,莫裡茨心裡還有些欣慰,至少這說明那個孩子還活著不是嗎?
他打開了郵件,跟同事一起看了起來,前麵的內容沒有太多的變化,後麵增加了很多內容,比如所謂草藥的分類,比如人體體質的分類,又比如什麼經脈、穴位、臟腑,即便不是第一次看,莫裡茨還是覺得晦澀難懂,旁邊的同事感歎道:“且不說這些東西的真實性,這個孩子的想象力是真的很豐富,他真的在想象中構建了一個醫學體係出來,可惜了,如果他能從事醫學相關工作,應該會是一名有著強大創新力的醫生吧。”
又翻了很多頁——這倒是這個孩子郵件的特點,一年比一年長,就好像他真的在研究郵件中的一切,研究他所謂的醫學體係一樣,所以每年都會出現一些新的成果。
但莫裡茨不會相信,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為郵件中的一切太荒謬了。
翻到了最後十頁,他發現這次的郵件中出現了相當多的病例,裡麵寫了患者的年齡和症狀以及他的診斷,然後是治療方案和治療效果。
在看到幾乎每個人都是痊愈的時候,法比安忍不住笑道:“這也太誇張了,怎麼可能每個都能治好,果然是編的啊。”
莫裡茨也笑了,他指著一個病例說:“你看,感冒和痛經都寫上來了,果然還是那個喜歡胡鬨的孩子啊,太天真了。”
法比安:“不過他的症狀寫得倒是很對,看來也是做了點功課的。”
“這點功課不算什麼,網上隨便一搜大把的有。”用模板回複了郵件,將郵件放入垃圾信箱,莫裡茨說:“好了,今年又見到他了,不知道明年如何?”
法比安:“我打賭,他還會來的。”
莫裡茨哈哈一笑:“我也覺得。”
……
謝氏理療館,看著回信上“謝謝你的來信”,謝白術知道自己的郵件又被拒絕了。
自來到這個世界,發現這個世界有著同樣的草藥之後,他就給醫學委員會發郵件,目的也很簡單,他以後勢必會重操舊業,屆時所學知識的來源他根本無法解釋。
畢竟這是一個現代社會,他還是一個孤兒,從出生到現在的生活軌跡都在政府所能查到的範圍之中,他根本沒辦法給自己憑空編造一個老師出來。
所以他每年都會發郵件,每年一點點在郵件中完善中醫體係,就好像這一切是他慢慢想出來的,雖然這樣很對不起藍星華國的前輩們,但這是謝白術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能讓中醫合理出現的方式了。
因為他絕對不能暴露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畢竟他不知道暴露之後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他還能繼續從醫嗎?他還能繼續活著嗎?他不敢去試探那個答案。
前些年,他的郵件一直沒能得到正向的回信,謝白術並不急,畢竟他的中醫館還在籌備中,可現在,謝白術有些擔憂了,要是醫學委員會的人一直不重視他的郵件,豈不是說中醫體係一輩子都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得到承認。
這樣可不行啊,中醫得不到承認,他的中醫館豈不是一輩子都名不正言不順?關上電腦,看著店鋪外人來人往的大街,謝白術摸摸下巴,他得想個辦法。